我本不欲多管闲事,但转念一想,此事若真与妖邪有关,或许能顺藤摸瓜,找到与“灵佛法门”或“荒芜之牙”的关联。即便没有,铲除这等害人妖孽,亦是功德。
待那群人离去后,我起身,走到清虚道长所在的雅座前,稽首一礼:“这位道长请了。”
清虚道长抬头看我,眼神锐利,带着一丝审视和不易察觉的忌惮:“阁下是?”他显然感应到了我身上那股迥异于常人的“寂灭”气息。
“贫道齐振华,云游四方,偶经宝地。方才听闻道长谈及张老先生家之事,似有妖邪作祟。贫道不才,或可略尽绵力。”我平静说道。
清虚道长眉头皱得更紧:“齐道友?恕贫道眼拙,未曾听闻。张老先生家之事,贫道已有计较,不劳阁下费心。”语气中带着明显的疏离和拒绝。他显然将我当成了来历不明、气息诡异的旁门左道,不愿与我扯上关系。
我也不恼,只是淡淡道:“道长之法,以血破术,虽直指核心,却恐激其反噬,伤及无辜。若信得过贫道,或许有更稳妥之法。”
清虚道长闻言,眼中精光一闪,拂尘微摆:“哦?阁下有何高见?”语气虽仍冷淡,但显然被我点破了关键,起了些许兴趣。
“高见谈不上。只需今夜子时,容贫道入那张老先生府邸一观,便知端倪。若贫道无力解决,自当退去,绝不插手道长之事。”我说道。
清虚道长沉吟片刻,看了看我,又想到张老先生家日益危急的情势,最终点了点头:“也罢。既然齐道友有心,贫道便与你同往。不过,若有差池,休怪贫道不留情面。”
“自然。”
约定已定,我便在茶馆中静坐调息,等待夜晚降临。那清虚道长则先行离去准备。
夜幕深沉,子时将至。金城之内万家灯火渐熄,唯有打更人的梆子声在空旷的街道上回荡。
我与清虚道长在城西张老先生府外汇合。偌大的府邸黑漆漆一片,死气沉沉,唯有几处院落还亮着微弱的灯光,更添几分阴森。浓郁的阴邪之气从府内散发出来,连寻常人都能感到一股寒意。
清虚道长面色凝重,取出罗盘,只见指针疯狂转动,最终指向府邸东南角的一处院落。“阴气源头在此!”
我们二人悄无声息地越过高墙,落入院中。此院似乎是座废弃的花园,杂草丛生,假山倾颓,一口枯井坐落其中,那阴邪之气正是从井中源源不断冒出。
“果然有蹊跷!”清虚道长低喝一声,手掐法诀,一道金光射向井口!
然而,金光触及井口的瞬间,竟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弹开!同时,井中传来一声尖锐的鬼啸,无数黑影如同潮水般涌出,张牙舞爪地扑向我们!
这些黑影并非实体,而是凝练的怨魂厉魄,数量之多,怨气之重,远超寻常鬼物!
清虚道长脸色一变,急忙挥舞拂尘,洒出漫天清辉,将扑来的怨魂暂时挡住,但显得颇为吃力。“好厉害的聚阴炼魂阵!此地已成鬼窟!”
我站在他身后,平静地看着那口枯井和汹涌的怨魂。在我的感知中,这井底深处,埋藏着一件凝聚了强烈怨念的邪物,正是它源源不断地吸引和炼制阴魂。而整个府邸的阴气,都受其操控。
“道长,退后。”我轻声说道。
清虚道长一愣,还未反应过来,我已一步踏前,面对那汹涌的鬼潮,只是缓缓抬起了右手。
没有念咒,没有结印。我只是将一丝“荒印”的寂灭之意,凝聚于指尖。
然后,对着那口枯井,轻轻一点。
“散。”
言出法随,并非声音,而是一种法则的波动。
霎时间,仿佛时间静止。那些张牙舞爪的怨魂厉魄,如同被定格在空中,然后,如同阳光下的冰雪,无声无息地开始消散、湮灭!连一丝烟尘都未曾留下!
那口枯井中冒出的浓郁阴气,也如同被一只无形巨手掐断了源头,瞬间断绝!
整个院落,乃至整个张老先生府邸,那令人窒息的阴邪之气,在几个呼吸间,荡然无存!只剩下夜风的微凉和草木的清香。
清虚道长僵在原地,目瞪口呆地看着我,手中的拂尘差点掉落在地。他嘴唇哆嗦着,半晌才挤出几个字:“你……你究竟是何人?!”
他修炼数十载,自问道法不弱,但从未见过如此匪夷所思的手段!不借符箓,不用法器,甚至不见灵力波动,只是轻描淡写的一指,便让这凶险的鬼窟烟消云散!这已经完全超出了他的理解范畴!
我收回手指,气息平稳,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贫道齐振华,一介赊刀人而已。”
说完,我不再理会震惊中的清虚道长,目光投向那口已然无害的枯井。井底那件邪物,此刻在我感知中清晰无比——是一枚沾染了无数人命怨气的古老玉珏。
我隔空一抓,那枚玉珏便破土而出,落入我手中。触手冰凉,怨力已被寂灭之意彻底净化,如今只是一块质地尚可的古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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