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风吹拂,带着青草和泥土的气息,本该是惬意的,但此刻在林哲看来,却充满了紧张的倒计时意味。
他像一只无头苍蝇,在宿舍区附近漫无目的地乱窜,眼睛像探照灯一样扫视着过往的每一个女生,心里飞快地评估着“下手”的可能性。
“这个……旁边有闺蜜,不行,太尴尬了。”
“那个……看起来好高冷,万一被骂神经病怎么办?”
“这个……好像有男朋友陪着,上去不是找打吗?”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倒计时已经跳到了五分钟以内。
林哲的额头开始冒汗,心脏跳得如同擂鼓。
他感觉自己像个变态跟踪狂,在寻找着合适的“猎物”。
这种心理压力让他几乎想要放弃,但一想到空空如也的钱包,他又只能咬牙坚持。
“最好是一个人,旁边没有人,环境暗一点,我豁出去老脸快速说完就跑!对,只要完成任务就行,不求成功,只求速死!”他在心里给自己定下了战略方针。
就在这时,他的目光锁定了一个目标。
那是一个娇小的背影,穿着一件普通的浅色连衣裙,手里拎着一个红色的暖水壶,正从不远处的开水房走出来,看样子是准备返回女生宿舍。
她走路的步伐不快,微微低着头,显得有些内向。
最关键的是,她是一个人!
而且,从开水房通往她所在的那片女生宿舍区,正好需要经过一段相对僻静的林荫小路。
那里虽然有路灯,但光线被茂密的树叶遮挡了大半,比主路要昏暗许多,符合他“低调作案”的需求。
“就是她了!”
林哲不再犹豫,倒计时已经只剩下两分多钟,他别无选择。
他深吸一口气,像个蹩脚的侦探,或者说更像是个意图不轨的痴汉,悄悄尾随在那个女生身后,保持着十几米的距离。
女生似乎并未察觉,依旧不紧不慢地走着,暖水壶随着她的步伐轻轻晃动。
林哲的心脏都快从嗓子眼跳出来了,手心全是汗。
他一边跟着,一边在心里疯狂打草稿:“同学,我喜欢你!”不行,太直接了,像抢劫。“同学,我觉得你很特别……”特别在哪?特别倒霉被我选中了吗?
就在他内心戏无比丰富的时候,女生果然拐进了那条林荫小路。
机会来了!
林哲加快脚步,迅速拉近距离。
在距离女生还有三五米远的时候,他鼓足勇气,用略带颤抖的声音喊了一声:
“同学!”
前方的女生脚步一顿,显然听到了身后的呼唤。
她有些迟疑地转过身来。
路灯昏黄的光线透过树叶的缝隙,斑驳地洒在她的脸上。
就在看清对方面容的一刹那,林哲感觉自己像是被一道无形的闪电劈中了。
他脑子里嗡的一声,第一个想法就是:放弃这个任务!卡里那一千多块钱,我不要了!
因为眼前这个女生,长得实在是……太有辨识度了。
一张脸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褐色雀斑,如同撒了一把芝麻。
当她因为惊讶而微微张嘴时,两颗标志性的龅牙毫不意外地外翻着,几乎要突破上唇的束缚。
最要命的是她的眼睛,一双明显的斗鸡眼,目光似乎无法聚焦,林哲完全无法判断她此刻到底是在看自己,还是在看自己左边的空气。
一瞬间,林哲准备好的所有草稿,无论是直接的还是委婉的,全都卡在了喉咙里,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他感觉自己像个被掐住脖子的鸭子,只能发出无意义的“嗬嗬”声。
“同…同学,你有…有事吗?”女生开口了,声音确实如林哲之前惊鸿一瞥感觉的那样,清脆悦耳,带着一丝羞涩和紧张。
如果只听声音,他或许真的会有一瞬间的心动。
但这巨大的反差,反而让林哲更加无所适从。
他张着嘴,脸上表情扭曲,像是吞下了一只苍蝇。
“我………我………”
他想说“我认错人了”,或者“没事了,打扰了”。
尊严和理智在疯狂地呐喊。
可是,手表屏幕上那鲜红的倒计时已经跳到了最后三十秒!那不断减少的数字,像是一把抵在他后腰上的尖刀。
想到空空如也的钱包,想到未来可能连泡面都吃不起的日子,林哲把心一横,眼睛一闭,用近乎吼叫的声音,语速极快地喊道:
“同学!我喜欢你!”
说完,他甚至不敢去看女生的反应,仿佛身后有厉鬼追赶,猛地一个转身,使出吃奶的力气,像一颗出膛的炮弹,沿着来时的路发足狂奔!速度之快,堪比体育测试时的百米冲刺。
他听到身后传来“哐当”一声,似乎是暖水壶掉在地上的声音,但他根本不敢回头。
而被表白的那个女生,在经历了最初的惊愕之后,脸上瞬间飞起两朵红云(尽管在雀斑的掩护下并不明显)。
她双手猛地捂住脸颊,感受着掌心传来的滚烫温度,一双斗鸡眼里闪烁着难以置信的惊喜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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