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托车的引擎在寂静的乡间土路上发出疲惫的嘶吼,像一头被逼到绝路的困兽。
车灯是唯一的向导,在前方投下一片摇摇晃晃的、惨白的光晕,将路面上坑洼的石子和两旁野草的黑影照得光怪陆离。每一次颠簸,都像是一记重锤,砸在车上三个人的心上。
二丫的父亲,那个名叫王大山的汉子,此刻就是这头困兽的缰绳。他死死地攥着车把,手背上青筋虬结,指节因为用力而泛出死人般的白色。他不敢开得太快,怕颠簸加剧女儿的痛苦;又不敢开得太慢,怕耽误了哪怕一秒钟的生机。这种矛盾,让他的身体绷成了一张拉满的弓。
林正坐在后座,将二丫整个地圈在自己和王大山的中间。女孩的身体滚烫,隔着薄薄的衬衫,那股高热像烙铁一样烫着他的胸口。他能清晰地感觉到,怀里的小身体每一次因为剧痛而引发的抽搐,每一次从喉咙深处挤出的、被风吹散的细碎呻吟。
他那件盖在女孩腿上的外套,此刻成了一块沉重的遮羞布。它遮住了那骇人的景象,却遮不住那份正在血肉里蔓延的、活生生的恐怖。林正甚至能感觉到,那东西的每一次蠕动,都通过女孩的身体,清晰地传递到他的手臂上。
“叔叔……疼……”
二丫的意识已经有些模糊,声音轻得像梦呓。
林正低下头,将嘴唇凑到她耳边,用夜风都吹不散的声音,一遍遍地重复着:“别怕,叔叔在。马上就到医院了,到了医院就不疼了。”
他不知道这句话有几分是真的。他不是医生,更不是神仙。他只是一个普通的,甚至有些不合时宜的干部。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在这无边的黑暗和绝望里,用自己的身体,为这个孩子撑起一个狭小而温暖的屏障。
王家庄离镇上不远,十几分钟的路程,却漫长得像一个世纪。当镇卫生院那栋孤零零的二层小白楼终于出现在车灯光晕的尽头时,王大山几乎是吼叫着,将摩托车刹停在了门口。
卫生院的大门紧锁着,里面一片漆黑,只有二楼一扇窗户里,透出一点微弱的、昏黄的灯光。
“医生!开门!救命啊!”
王大山跳下车,发疯似的用拳头擂着那扇冰冷的铁门,每一声都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过了许久,二楼那扇窗户才“吱呀”一声被推开,一个睡眼惺忪的脑袋探了出来,带着浓重的不满:“喊什么喊!大半夜的,死了人啦?”
“王医生!是我!王大山!俺娃快不行了!求求你开门啊!”
窗户后的脑袋似乎清醒了些,嘟囔了一句“又是你家的”,便缩了回去。很快,楼下传来拖鞋摩擦地面的声音和解开门锁的“哗啦”声。
门开了,一个穿着白大褂、头发乱得像鸡窝、五十多岁的老医生打着哈欠走了出来,一股隔夜的酒气扑面而来。他看到王大山,又看到他身后抱着孩子的林正,脸上的不耐烦更重了。
“怎么回事?发高烧了?还是吃坏东西了?”王医生揉着眼睛,显然没把这当回事。
“她……她被蛇咬了!”王大山急得语无伦次。
“蛇咬了?”王医生这才来了点精神,他推了推鼻梁上的老花镜,凑近了些,“哪儿呢?我看看。”
林正抱着二丫,快步走进那间弥漫着来苏水和灰尘混合气味的诊疗室,小心翼翼地将她放在唯一一张铺着白色床单的检查床上。
“医生,在腿上。”林正的声音很平静。
他的冷静,与王大山的慌乱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让王医生下意识地多看了他一眼。
“我看看伤口。”王医生说着,伸手就要去掀盖在二丫腿上的那件外套。
林正没有阻止他。他知道,这一关,必须过。
王大山紧张地屏住了呼吸,双拳紧紧地攥着。
当那件外套被掀开,女孩那条青紫肿胀、如同发面馒头般的小腿暴露在诊疗室那盏昏暗的白炽灯下时,王医生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了。
他看到了那两个还在渗着黑血的牙印,也看到了牙印周围那片恐怖的、正在皮下蠕动着的阴影。
“这……这是什么?!”
王医生像是被蝎子蜇了一下,猛地向后跳了一步,差点撞翻身后的药柜。他那双因为宿醉而布满血丝的眼睛瞪得像铜铃,死死地盯着女孩的腿,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
“蛇……蛇毒不可能这样!我……我从医三十年,从没见过这样的!”他指着那条腿,声音因为恐惧而变得尖利,甚至有些变调,“这不是蛇毒!这是……这是……”
他想说“妖术”,想说“中邪”,可话到嘴边,又被一个现代医生的职业操守给硬生生咽了回去。
“我治不了!这个我治不了!”他连连摆手,脸上写满了惊恐和抗拒,“你们赶紧送县医院!不!送市里!送省里的大医院去!我这里不行!快走快走!”
王大山刚刚燃起的希望,被这句话彻底击碎。他“扑通”一声跪倒在王医生面前,抱着他的腿,带着哭腔哀求道:“王医生,求求你,救救俺娃!她撑不到县里了!求求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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