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来顺死了。
他死得无声无息,像一截被风吹断的枯枝,倒在自己经营了一生的罪孽里。那张布满怨毒和狂喜的脸,定格成了一副荒诞的面具。
可他的死,非但没有终结这场噩梦,反而像一把钥匙,打开了更深层的、来自地狱的恐惧之门。
院子里,死寂得能听到每个人自己狂乱的心跳声。几十道手电的光柱,此刻都失去了它们原本的温度,变得像冰锥一样,死死地钉在角落里那个女孩的腿上。
就在那片青紫色的、高高肿起的皮肉之下,有什么东西正在动。
那不是肌肉的痉挛,也不是幻觉。那是一条细长的、轮廓分明的阴影,像一条藏在薄纱下的泥鳅,正在女孩的血肉里,缓慢而又执着地……蠕动。
这活生生、动起来的恐怖,远比那罐子里森白的骸骨和死去的巨蟒更具冲击力。它将赵来顺临死前那些疯癫的诅咒,变成了眼前无可辩驳的、正在发生的现实。
“晚了……它会在她身体里发芽、长大……她会变成我弟弟的新皮囊……”
那恶毒的话语,此刻化作了冰冷的寒流,钻进在场每一个人的骨髓里。
“啊……”
人群中,不知是谁发出了一声压抑到极致的、濒临崩溃的抽泣。这声音像一个信号,瞬间引爆了积蓄已久的恐慌。
“妖术!是妖术!”
“离她远点!快!她被那老东西下咒了!”
“她……她会变成蛇的!”
村民们像是看到了瘟疫,发了疯似的向后退去,原本还算齐整的人群瞬间乱成一团。他们互相推搡着,踩踏着,争先恐后地想要逃离这个院子,逃离那个正在被“异化”的女孩。他们脸上的愤怒和同情早已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源于血脉深处、对未知邪异的原始恐惧。
二丫的父亲跪在地上,身体僵得像一块石头。他眼睁睁地看着那些前一刻还同仇敌忾的乡亲,此刻却像躲避怪物一样躲避着他的女儿,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血色一点点褪尽,只剩下无边无际的绝望。
他想爬过去,想把女儿抱在怀里,可双腿却像灌了铅,怎么也动不了。他怕,他怕的不是那些村民的眼神,而是女儿腿上那正在蠕动的东西。
秦峰的脸色也难看到了极点,他下意识地摸向腰间,那里空空如也,只有冰冷的皮带。他宁愿面对十个拿着刀的亡命徒,也不愿面对眼前这超出常理的一幕。他张了张嘴,想吼一句“都别乱”,却发现自己的喉咙干得发不出声音。
整个场面,即将失控。
就在这片混乱的中心,林正动了。
他没有去看那些惊慌失逃的村民,也没有去看地上赵来顺的尸体。他只是站起身,一步一步,逆着人流,走向了那个被所有人恐惧和抛弃的角落。
他的脚步不快,但异常沉稳。每一步落下,都像一颗钉子,钉在这片混乱的土地上,竟硬生生在这片恐慌的声浪中,走出了一片小小的、无声的区域。
他蹲下身,再一次与二丫平视。
女孩已经不哭了,她那双空洞的大眼睛,正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腿上那片蠕动的皮肤,小小的身体抖得像风中的落叶。她没有恐惧,没有哀求,那是一种比绝望更可怕的、认命般的麻木。
林正没有说话,只是伸出手,缓缓地,解下了自己的外套。
然后,他用那件还带着他体温的外套,轻轻地盖在了女孩的腿上,将那片蠕动的、骇人的景象,完全遮住。
这个简单的动作,仿佛一个开关,瞬间切断了恐惧的源头。
看不见了。
当那片蠕动的阴影被遮盖,当视觉的冲击消失,院子里那股令人窒息的恐慌,似乎也随之减轻了几分。
二丫的身体,在那件温暖的外套覆盖下,颤抖的幅度似乎也小了一些。她缓缓抬起头,那双空洞的眼睛里,第一次映出了林正清秀而平静的脸。
“别怕。”林正开口,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叔叔在。它看不见光,就长不大了。”
这是一句没有任何科学依据的、纯粹的安慰。
可是在这个被妖术和诅咒笼罩的夜晚,这样一句带着童话色彩的安慰,却比任何苍白的保证都更能安抚人心。
“秦哥。”林正没有回头。
“在。”秦峰的声音有些沙哑。
“这里是案发现场,你得留下。”林正的语气不容置疑,“封锁院子,控制住所有目击者,一个都不能少。等天亮,立刻向县局汇报,让他们派法医和刑侦过来。这里的一切,包括那个罐子,都是铁证。”
秦峰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林正的意思。
林正这是在用最快速度,将这件事从“灵异事件”的泥潭里,强行拉回到“刑事案件”的轨道上。
是啊,什么妖术,什么诅咒!这就是一起性质极其恶劣的,非法拘禁、故意伤害,甚至可能涉及杀人的刑事案件!赵来顺不是什么会妖术的邪魔,他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心理变态的罪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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