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声呐喊,像一把烧红的铁锥,狠狠捅破了王家庄夜晚的死寂。
声音的主人,林正,在吼出那句话后,整个胸腔都在震动,肺部火辣辣地疼。他不是声嘶力竭,而是将丹田里凝聚的全部精气神,都灌注进了这短短的一句话里。每一个字,都像一颗出膛的子弹,带着无可匹敌的穿透力,越过院墙,扫过村庄里每一扇紧闭的门窗。
“王家庄的乡亲们!赵三手囚禁女孩!草菅人命!屋里有蛇要吃人了!快来救人啊——!”
空气,仿佛被这一声吼抽成了真空。
屋子里,赵来顺那只捏着竹哨的手,僵在了嘴边。他脸上的疯狂和狰狞,如同被瞬间冰封的岩浆,凝固成一个极其荒诞的表情。他预想过林正会报警,会反抗,会求饶,但他做梦也想不到,这个年轻人会用这种最原始、最直接,也最致命的方式,掀翻他的棋盘。
他一生都在利用村民的愚昧和恐惧,将自己塑造成一个不可冒犯的、掌握着生杀大权的神秘存在。他享受着这种敬畏,并以此为屏障,在屏障后进行着自己罪恶的勾当。
可现在,林正这一嗓子,直接将他从神坛上拽了下来,把他所有见不得光的秘密,赤裸裸地摊在了整个村庄的面前。
他最大的依仗,不是那条巨蟒,而是村民的恐惧。
他最大的软肋,同样是村民。
那条盘踞在门前的巨蟒,似乎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响震慑住了。它那高高昂起的头颅微微一滞,冰冷的竖瞳里,闪过一丝生物本能的迷惑。它能感受到主人的杀意,却也被这股穿透力极强的声波干扰了判断。
秦峰彻底愣住了。他看着林正的身影,那背影在昏暗的灯光下并不高大,此刻却仿佛一尊投下无边阴影的神只。他以为林正要攻心,没想到他攻的是整个村庄的心。这已经不是计谋了,这是阳谋,是堂堂正正的王道。他用自己的身份和嗓子,将这场发生在密室里的生死对峙,瞬间升级成了一场关乎整个村庄良知的公开审判。
“你……你找死!”
短暂的死寂后,赵来顺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嘶吼。他眼中的最后一丝理智被彻底烧断,取而代之的是无边的怨毒和毁灭欲。他不再犹豫,将那枚小小的竹哨狠狠塞进嘴里,鼓起腮帮,就要吹响那催命的音符。
然而,他终究是慢了一步。
林正的那声呐喊,就像一颗投入死水潭的巨石,激起的涟
漪,正以惊人的速度扩散。
“汪!汪汪汪!”
最先被惊动的是村里的狗。一声犬吠响起,紧接着,此起彼伏的狗叫声,像被点燃的鞭炮,从村头炸到村尾,彻底撕碎了王家庄的宁静。
“出啥事了?”
“谁家在喊救命?”
“好像是……赵三手家传出来的!”
一扇扇紧闭的木门后,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响动。灯,一盏接一盏地亮了起来,昏黄的光晕透过窗户纸,在漆黑的村道上投下一个个摇曳的光斑。
恐惧依旧笼罩着村民,但“女孩”、“蛇吃人”这些字眼,像一把把小锤子,敲打在他们麻木的良知上。尤其是那些家里有女儿、有孙女的人家,更是感同身受,一种难以言喻的愤怒和恐慌,开始在他们心底发酵。
赵来顺听到了外面的动静,他听到了那些正在靠近的脚步声,听到了那些压低了声音的议论。他的脸色由红转白,又由白转青,捏着竹哨的手,开始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
吹,还是不吹?
吹响了,蛇会立刻攻击。眼前这两个人固然会死,可外面那些村民冲进来,看到一地的血腥和那条巨蟒,他赵三手就彻底完了,连最后一丝辩解的余地都没有。
不吹,外面的人越来越多,他们一旦冲进来,里屋的秘密同样保不住。
他陷入了一个自己给自己制造的死局。
林正静静地看着他,眼神里没有嘲讽,只有一种冰冷的平静。他知道,自己赌赢了。当罪恶被暴露在阳光下时,它本身就失去了大部分力量。
“赵老先生,”林正再次开口,声音不大,却像一把精准的手术刀,剖开了赵来顺最后的心理防线,“你现在打开门,把孩子交出来,我们只当你是被蛇所迫,身不由己。我们民政部门,会为你申请见义勇为奖励。可你要是执迷不悟,等乡亲们都冲进来了,那事情的性质,可就完全变了。”
他顿了顿,语气里带上了一丝悲天悯人的意味。
“到时候,你面对的,就不是我这个民政干部了。而是……民愤。”
民愤!
这两个字,像两座大山,轰然压在了赵来顺的心头。他能感觉到,自己经营了一辈子的气场,正在快速崩塌。那些曾经由村民的恐惧和敬畏汇聚而成的,无形的“势”,正在被林正那一声呐喊所引来的,更强大的“势”所冲垮。
“我……我……”赵来顺的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完整。
“砰!砰砰!”
院门,被人从外面用力地拍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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