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眼神,专注得像一个等待猎物出现的猎人。
派出所的民警们也很快注意到了这个“编外哨兵”。一开始还以为他想伺机报复,都对他严加防范。可一连几天,赵虎都只是蹲着,什么也不干。
他就像一尊望夫石,风雨无阻。
孟瑶自然也知道。她每天进出派出所,都能感受到那道灼热的、毫不掩饰的目光。她只当他是记恨在心,想找机会寻仇,也懒得理会。
直到这天下午。
孟瑶刚处理完一个邻里纠纷,回到办公室,累得往椅子上一靠,正准备喘口气。办公室的门,突然被人“砰”的一声,从外面粗暴地推开。
赵虎那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他手里还拖着一个人,那人吓得面无人色,裤子都湿了一片。
“报告!”赵虎扯着嗓子,喊出了一句他从电视里学来的词,脸上带着一种邀功请赏的、近乎于天真的兴奋。
整个办公室的人都惊呆了,齐刷刷地看向他。
孟瑶的太阳穴突突地跳了起来。她站起身,蹙着眉问:“赵虎,你又想干什么?”
“我抓了个犯人!”赵虎一脸骄傲地把手里那人往前一推,那人“噗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
“他……他随地吐痰!破坏我们清泉镇的市容市貌!我替你们警察同志,把他给抓来了!”赵虎拍着胸脯,说得理直气壮,仿佛自己刚刚完成了一项惊天动地的伟业。
办公室里,陷入了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用一种看外星人的眼神看着赵虎。
那个被抓来的男人,是镇上杀猪的张屠夫,此刻已经吓得快要昏厥过去,嘴里哆哆嗦嗦地念叨着:“我再也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
孟瑶看着眼前这荒诞的一幕,感觉自己当警察以来建立的世界观,正在一寸寸地崩塌。
她深吸一口气,再深吸一口气,才勉强压下心头那股想要拔枪的冲动。她走到赵虎面前,盯着他那双写满了“快夸我”的眼睛,一个字一个字地从牙缝里挤出话来。
“赵虎,你知不知道,限制他人人身自由,是违法的?”
“啊?”赵虎脸上的笑容僵住了,“我……我这是见义勇为啊!”
“见义勇为?”孟瑶被他气笑了,“你这是非法拘禁!你跟我进来!”
她一把抓住赵虎的胳膊,将他拖进了旁边无人的接待室,然后“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门外,办公室的同事们面面相觑,最后都忍不住,发出了压抑的、想笑又不敢笑的奇怪声音。
接待室里,孟瑶终于爆发了。
“赵虎!你脑子里到底装的是什么?是水泥吗?你天天蹲在派出所门口,就是为了干这个?你到底是想追我,还是想气死我好继承我的警号?!”
她一激动,把心里憋了几天的话,一股脑全吼了出来。
吼完,她就后悔了。
赵虎却愣住了。他像是没听到后面那些愤怒的质问,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那一句无意中泄露出来的关键信息上。
他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比天花板上那盏一百瓦的灯泡还亮。
他看着满脸通红、又气又恼的孟瑶,咧开嘴,露出了一个傻乎乎的、灿烂无比的笑容。
“原来……你知道我在追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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