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雨轩里,静得能听见茶叶在沸水中舒展的微弱声响。
林默看着王虎那张笑成一尊弥勒佛的脸,又低头看了看面前那杯热气氤氲的明前龙井。茶香清冽,混着院子里不知名花草的芬芳,本该是沁人心脾,此刻却像一味无形的毒药,试图麻痹他的神经。
他没有动。
王虎也不催促,依旧是那副笑呵呵的样子,自己端起茶杯,轻轻吹开浮叶,呷了一口,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
“怎么?林科长不给面子?”王虎放下茶杯,声音不大,却像一颗石子投进寂静的池塘,“还是说,怕我在这茶里下东西?”
林默终于抬起头,脸上也露出一丝微笑,像是有些腼腆的后辈见到了敬仰的前辈。
“王总说笑了。”他端起茶杯,却没有喝,而是放在鼻尖下闻了闻,随即眼睛一亮,“汤色杏绿,香气如兰,入口甘醇,确实是顶级的狮峰龙井。我只是没想到,王总这样的商界巨擘,在茶道上也有这么深的造诣,一时看呆了。”
这记不轻不重的马屁,让王虎眼中的笑意更浓了些。他喜欢这种感觉,一个自作聪明的小角色,在他面前终究还是要学会卑躬屈膝。
“哈哈,谈不上什么造诣,瞎琢磨罢了。”王虎摆摆手,身体向后靠在紫檀木椅背上,盘着佛珠的手指不紧不慢地捻动着,“人上了年纪,就喜欢这些慢悠悠的东西。不像你们年轻人,有冲劲,有想法,总想一步登天。”
他话锋一转,目光落在林默身上,那双眯起的眼睛里,精光一闪而逝。
“不过啊,步子迈得太大,容易扯着胯。路走得太急,也容易看不清脚下的坑。林科长,你说对不对?”
来了。
林默心中一片雪亮。这看似语重心长的告诫,每一个字都是威胁。
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端起茶杯,学着王虎的样子,轻轻呷了一口。茶汤滑过喉咙,温润中带着一丝微不可察的苦涩。
“王总说得是。”林默放下茶杯,一脸受教的神情,“我刚参加工作,确实有很多不懂的地方。就比如这园子,我刚才进来的时候就在想,这满园的奇花异草,肯定需要一个非常专业的园丁来打理吧?要是哪个不开眼的,把除草剂当成营养液给浇下去了,那王总这番心血,可就全白费了。”
空气,在那一瞬间仿佛凝固了。
王虎脸上的笑容,第一次出现了细微的僵硬。他盘动佛珠的手指,也停顿了半秒。
一个初出茅庐的小科员,在他赤裸裸的威胁下,非但没有瑟瑟发抖,反而用一个“除草剂”的比喻,轻描淡写地把皮球踢了回来。
这小子,不是兔子,是只披着兔子皮的刺猬。
“呵呵,林科长很幽默。”王虎的笑声干了两分,“我的园丁,都是最好的。他们知道什么草该拔,什么花该留。倒是有些野地里长出来的藤,不知好歹,总想顺着墙往里爬,殊不知这院墙太高,爬得越高,摔得越惨。”
“藤的命贱,摔一下也无所谓。”林-默接口道,脸上依旧挂着无辜的微笑,“倒是王总这院墙,可得结实才行。我听说,有些藤生命力特别顽强,钻进墙缝里,时间久了,再结实的墙,也得被它撑出裂缝来。到时候,可就不是一根藤的事了。”
“砰。”
王虎手中的茶杯,被重重地放在了紫檀木桌上,发出一声闷响。
院子里的气氛,瞬间从初春的温和,跌入了三九寒冬。
他不再笑了。那张弥勒佛般的面孔上,所有的和善都已褪去,只剩下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和冰冷的阴鸷。他死死地盯着林默,像一条蟒蛇在观察自己的猎物,评估着从哪里下口最合适。
林默毫不畏惧地与他对视,心中却在飞速盘算。
【情绪剧本】面板上,王虎的情绪已经从【猫捉老鼠的戏谑】,变成了【被冒犯的恼怒】和【加深的杀意】。
火候,差不多了。
“林科长,看来你今天不是来喝茶的。”王虎的声音冷了下来,“明人不说暗话,你最近东奔西跑,到底想干什么?谁让你查的?”
林默笑了笑,身体前倾,压低了声音:“王总,您这话说的,我一个地方志办公室的小科员,能干什么?就是最近研究本市历史,发现了一些很有趣的旧闻。比如,咱们江州的桥修得特别好,十几年风雨都没事。可有些同期的水利工程,好像就没那么结实了。”
青龙水库!
这四个字虽然没有说出口,却像四记重锤,狠狠地砸在了王虎的心上。
他的瞳孔猛地收缩,周身的气息变得极其危险。他没想到,这个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小子,竟然已经查到了这一步。
“看来,你真是活得不耐烦了。”王-虎一字一顿地说道,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他缓缓站起身,走到一旁的回廊下,从一个古朴的酒柜里,拿出了一瓶红酒和两个高脚杯。那瓶红酒的标签上,印着普通人一辈子都喝不起的年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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