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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默从纪委的办公楼里走出来时,外面的阳光正好,暖洋洋地照在身上,驱散了谈话室里那股深入骨髓的阴冷。
他神色如常地回到了地方志办公室。
当他的身影出现在三楼走廊尽头时,整个楼层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所有假装在工作的、假装在倒水的、假装在聊天的同事,动作都瞬间凝固,一道道目光像探照灯一样聚焦在他身上,充满了惊奇、探究和一丝难以置信的敬畏。
他被纪委带走了,现在,他又完好无损地回来了。
而那个平时耀武扬威的李鬼祟副主任,却被“请”了过去,至今未归。
这两件事连在一起,信息量大到足以让这些在清水衙门里混了一辈子的老油条们大脑宕机。
林默没有理会这些复杂的目光,径直走回自己的“研究室”,推开门,一切如旧。桌上的文件摆放得整整齐齐,那盆无精打采的绿萝,叶子上还挂着水珠,显然有人刚刚浇过水。
他坐下来,给自己倒了杯水,开始翻看上午没看完的资料,仿佛只是出去散了个步。
这种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镇定,让门外那些悄悄窥探的眼睛,愈发觉得他深不可测。
直到下午快下班的时候,李鬼祟才失魂落魄地回来。
他像是被抽走了全身的骨头,脸色灰败,眼神涣散,那件原本笔挺的白衬衫,此刻皱巴巴地贴在身上,被冷汗浸透后又被空调吹干,散发着一股颓败的气息。
他没有回自己的办公室,而是径直走到了林默的门口。
“咚咚。”他敲了敲门,声音轻得像蚊子叫。
“请进。”
李鬼祟推门进来,反手将门轻轻带上。他看着坐在办公桌后,气定神闲翻着书的林默,嘴唇蠕动了半天,才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小林……不,林老师。”
这一声“林老师”,叫得无比顺口,也无比真诚。
林默从书中抬起头,扶了扶眼镜,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疑惑和关心:“李主任,您回来了?纪委的同志没为难您吧?”
这一问,差点让李鬼祟当场跪下。
没为难?何止是为难,简直是扒皮抽筋。王建国后面的问题,句句不离“青龙水库”,字字不离“十年前的签名”。他所有的辩解,在林默那句“签名特别有魄力”的“称赞”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欲盖弥彰。
他最后是怎么走出那间谈话室的,自己都记不清了。他只知道,自己被暂停了职务,等候组织的进一步调查。他的政治生命,已经不是画上句号,而是直接被撕得粉碎。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正一脸无辜地看着他。
“我……我没事。”李鬼祟的声音沙哑得像破锣,“林老师,我……我是来感谢你的。”
“感谢我?”林默的表情更无辜了。
“对,感谢你!”李鬼祟重重地点头,脸上硬生生挤出感激涕零的表情,“要不是你机智,说那茶叶是替我‘保管’,我今天这事就说不清了!你这是……这是保住了我一个老同志的晚节啊!”
他一边说,一边悄悄观察着林默的反应。他怕,他怕得要死。他不知道林默手里还攥着他多少黑料,他现在只想求饶,只求这个年轻人能高抬贵手,别再从档案室里“发现”什么新东西了。
林默笑了笑,没说话。
李鬼祟见状,心里更慌了。他眼尖地看到林默桌上的开水瓶空了,立刻像找到了救命稻草一样,一个箭步冲上去,双手捧起开水瓶。
“林老师,您看您,水都没了怎么行!写材料费脑子,得随时补充水分。您坐着,您坐着别动,我去给您打水!保证给您打最热的!”
说完,他也不等林默反应,捧着那个印有“为人民服务”的搪瓷开水瓶,拉开门,一阵风似的冲向了走廊尽头的开水房。
走廊里,几个正准备下班的同事,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们的李副主任,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干起了以前只有林默才会干的活儿。
一个五十多岁的副科级领导,给一个二十五岁的普通科员打开水,这画面太美,冲击力太强。
所有人都明白了,地方志办公室,从今天起,天变了。
风波就以这样一种略带滑稽的方式,暂时平息了。
李鬼祟被停职,单位一把手张主任对林默的态度变得客气又疏远,带着几分不敢得罪的忌惮。而其他同事,则彻底把林默当成了一尊需要敬而远之的“大神”。
没有人再敢在他面前嚼舌根,甚至路过他门口时,都会下意识地放轻脚步。
林默乐得清静,每天依旧是看书,整理资料,仿佛之前的一切都未曾发生。他知道,自己虽然暂时安全了,但那番关于周大海的话,已经是一颗埋下的种子。它会不会发芽,会结出什么样的果实,都不是他能控制的。
他需要做的,就是等待。
两天后,机会以一种他完全没想到的方式,从天而降。
那天下午,张主任办公室的红色电话机,突然急促地响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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