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离发光洞窟的庇护,那令人窒息的蚀能威压与混乱意志如同冰冷的潮水再次将三人淹没。但这一次,林战周身的混沌星罡稳如磐石,将大部分侵蚀隔绝在外,形成一个相对稳定的移动庇护所。苏墨离的霜华剑气也重新变得凝练,护住自身与林晚。林晚虽然依旧脸色苍白,但眼神却比之前坚定了几分,努力分辨着那源自底部的、混乱“低语”中的细微差别。
越往下,深渊的景象越发光怪陆离。粘稠的蚀能不再仅仅是弥漫的雾气,而是开始凝聚成各种扭曲的、半透明的幻象:挣扎的人形、咆哮的巨兽、破碎的城市、甚至是一些无法用言语形容的、仿佛来自异次元的诡异几何形态。它们没有实体,却散发着真实的痛苦与绝望情绪,不断冲击着三人的精神防线。这里仿佛是负面情绪与毁灭能量的垃圾场,是整个世界痛苦沉淀的深渊。
“这些…好像是蚀能记录下来的…那些被吞噬者的残念…”林晚声音颤抖着说道,她的感知在这里被放大到了极限,承受着巨大的压力。
林战混沌色的瞳孔扫过那些扭曲幻象,心中凛然。博士的罪行,远比想象中更加罄竹难书。钢铁獠牙不仅仅是在收集能量,更像是在进行某种惨无人道的灵魂熔炼。
下降持续了不知多久,仿佛永无止境。就在连林战都开始感到罡气消耗急剧加快时,下方的景象终于发生了变化。
那无尽的黑暗开始被一种暗红色的、如同心脏搏动般的光芒所取代。轰隆隆的水声变得震耳欲聋,仿佛亿万冤魂在咆哮。一个巨大得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由纯粹蚀能液构成的“海洋”,出现在了深渊之底!
这片“海洋”无边无际,粘稠的暗红色液体如同血液般缓缓流淌、翻滚,不时掀起千米高的巨浪,拍打在周围陡峭的、被腐蚀得如同蜂窝般的岩壁上。海洋的中心,是一个更加深邃、更加黑暗的巨大旋涡,仿佛连接着地狱的入口,散发出令人灵魂冻结的吸力和波动!
这里,就是蚀能之源的本体!或者说,是它在这个维度的显化!
到了这里,连混沌星罡都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发出细微的嗡鸣。苏墨离的剑气被压缩到只能紧贴体表,林晚更是需要紧紧抓住林战的手臂,才能抵抗那无孔不入的精神冲击和吞噬之力。
“声音…就是从那个大漩涡里传出来的…”林晚指着海洋中心的恐怖漩涡,小脸煞白,“很多…很多声音…挤在一起…非常痛苦…”
林战悬浮在蚀能海洋的边缘,凝重地望着那巨大的漩涡。到了这里,那种呼唤感变得更加强烈了,不再是模糊的感应,而是一种明确的指引,指向旋涡的深处。同时,怀中的古卷也再次传来微热的悸动。
他尝试着将一丝混沌星罡探入下方的蚀能液海中。
刚一接触,一股浩瀚、混乱、却又带着奇异“渴望”的冰冷意志便顺着罡气反冲而来!这意志庞大到难以想象,但并非浑然一体,而是由无数细小的、痛苦的个体意识扭曲缠绕而成,如同一个由亿万绝望灵魂构成的、陷入疯狂的集体意识!
“平衡…修复…错误…痛苦…外来者…钥匙?”
断断续续的、杂乱无章的意念碎片冲击着林战的意识。果然如林晚所说和林战所猜想的那样,这蚀能之源内部,囚禁着无数的意识!它们渴望解脱,渴望修复世界的平衡,但又被无尽的痛苦和混乱所折磨,对外来者既渴望又排斥。
而“钥匙”这个词,再次出现。
就在林战试图进一步沟通,理清头绪时——
异变陡生!
下方平静(相对而言)的蚀能海面猛地剧烈沸腾起来!无数由蚀能液构成的、形态更加凝实、更加狰狞的怪物,如同被惊动的蜂群,从海中咆哮着冲出!它们的形态千奇百怪,有的像是被剥了皮的人形,有的像是多种生物拼凑而成的缝合怪,有的则完全是不可名状的扭曲肉块,但无一例外,都散发着极其强大的能量波动和纯粹的毁灭欲望!
它们的目标明确——林战三人!尤其是林战,他刚才探出的那丝罡气,仿佛点燃了火药桶!
“准备战斗!”林战低喝一声,混沌星罡轰然爆发,战斧再次凝聚。苏墨离也剑指前方,霜华剑气吞吐不定。
然而,这些新出现的怪物并未立刻扑上,而是在他们前方不远处的海面上汇聚、扭曲、融合…最终,形成了一个巨大无比的、由无数痛苦面孔构成的、模糊的人形轮廓!
那人形轮廓张开由无数手臂构成的“嘴巴”,发出一种直接作用于灵魂的、混合了亿万声音的尖啸:
“滚——出——去!” “钥——匙!” “痛——苦!” “解——脱!”
混乱的意念如同海啸般砸来!
林战闷哼一声,混沌星罡剧烈波动,竟被这纯粹的意念冲击震得气血翻腾!苏墨离更是嘴角溢血,剑光黯淡。林晚直接惨叫一声,抱着头蜷缩起来,几乎昏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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