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时的精武门药膳堂,弥漫着一股混合着草药清香和食材寡淡的复杂气味。长长的木桌旁,稀稀拉拉坐着十几名弟子,捧着碗,默默地吃着。碗里的东西实在称不上丰盛:稀薄的米粥几乎能照见人影,几片蔫黄的菜叶漂浮着,肉星更是半点不见。气氛沉闷得如同外面的铁灰色天空。
负责分发饭食的年轻弟子阿旺,一边给新来的弟子碗里舀着清汤寡水,一边忍不住唉声叹气,对着旁边相熟的师兄小声抱怨:
“王师兄,你是不知道,这个月真是倒了血霉!百草堂那边送来的药材,份量又被压价克扣了三分之一!说是‘品质参差’,我呸!分明是看我们精武门势弱,故意刁难!还有星辉矿业那边,上个月说好的‘赤星砂’,这月直接断供了!派人去问,就一句话,‘产能不足,优先供应大客户’!这…这还让不让人活了?”
被称为王师兄的汉子,也是满脸愁容,扒拉着碗里看不见油花的粥水,瓮声瓮气地骂了一句:“狗眼看人低的东西!还不是看我们精武门现在没个能撑场面的高手,连钢铁獠牙那种杂碎都敢骑到头上拉屎!”
林战独自坐在药膳堂最角落的一张桌子旁,面前放着一碗同样清汤寡水的粥,两个冷硬的杂粮馒头。他低着头,用筷子慢而机械地夹着碗里漂浮的菜叶,仿佛在完成一项必须的任务。周围压抑的抱怨和愤怒,如同背景噪音,传入他的耳中,却激不起他脸上半分波澜。只有在他偶尔无意识地收紧筷子时,指节处微微泛起的青白,才泄露了一丝内心的不平静。
就在这时——
砰!
药膳堂那两扇本就有些摇晃的木门,被人粗暴地一脚踹开!巨大的声响震得房梁上的灰尘簌簌落下。
三个穿着统一黑色皮质夹克、胸口位置绣着一个狰狞的齿轮包裹着滴血獠牙徽章的男人,大摇大摆地闯了进来。为首一人,顶着一头染成枯草般的黄毛,左眼被一只闪烁着冰冷红光的机械义眼取代,红光扫视着堂内众人,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和贪婪。他身后的两人,一个手臂改装成廉价的金属义肢,闪烁着暗淡的金属光泽,另一个则小腿是明显的机械结构,行走间发出轻微的液压声。都是最低级的D级改造人,但那股子凶悍和亡命之徒的气息,却足以震慑这些大多还在明劲徘徊的精武门年轻弟子。
“喂!管事的呢?聋了?”黄毛(C级改造人)大大咧咧地走到饭堂中央,一巴掌重重拍在木桌上,震得碗筷叮当乱跳,汤汁四溅。他那只机械眼红光锁定在阿旺身上,“这个月的保护费,该交了!这块地界儿,现在归我们‘钢爪’小队管了!懂不懂规矩?”
一股混合着机油、汗臭和血腥味的压迫感瞬间弥漫开来。堂内的弟子们脸色煞白,噤若寒蝉,下意识地往后缩。
刚入门不久、才十六岁的小武,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看着被黄毛拍翻、洒了自己一身的汤汁,又气又急,忍不住站起身,梗着脖子道:“你…你们是谁?凭什么收保护费?这是我们精武门的地界!”
“凭什么?”黄毛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歪着头,那只猩红的机械眼上下扫描着小武,发出轻微的“滴”声。“就凭这个!”他身后那个手臂义肢的混混狞笑一声,猛地跨前一步,金属手掌快如闪电般探出,一把就捏住了小武的手腕!
“啊——!”小武只觉得自己的腕骨像是被铁钳狠狠夹住,剧痛让他忍不住惨叫出声,脸瞬间涨得通红,额头青筋暴起。
“精武门?什么狗屁玩意儿!”另一个小腿机械的混混嗤笑着,故意抬脚,狠狠踢翻了旁边一盆刚刚熬好、还冒着热气的药膳汤!滚烫的汤汁和药材泼洒一地,浓郁的草药味混合着热气,弥漫开来。
“住手!”角落里,一声压抑着怒火的低喝响起。
林战不知何时已经抬起了头。他握着竹筷的手指因为过度用力,发出“咔嚓”一声脆响,一双筷子竟被他硬生生捏断了!断茬刺入掌心,带来细微的刺痛,他却浑然未觉。
胸口那道被衣衫遮掩的、狰狞的旧疤,此刻仿佛被无形的烙铁烫过,传来一阵阵灼热刺骨的幻痛!这股剧痛如同引信,瞬间点燃了他体内沉寂的火山!
在他身体最深处,那片死寂的废墟之下,那头沉睡的洪荒巨兽再次被强烈的不甘和愤怒惊醒!它发出无声的咆哮,狂暴的力量感如同决堤的岩浆洪流,试图冲破那层层叠叠的虚弱枷锁!
灼热!前所未有的灼热感瞬间席卷全身!
林战甚至能“清晰”地“感知”到黄毛那只猩红机械眼内部能量核心的运转轨迹,看到义肢混混金属关节处应力分布最薄弱的点!一股原始的、毁灭性的冲动在他血液里沸腾——撕碎他们!
然而,这股力量来得凶猛,去得更是突兀。身体的千疮百孔如同最坚固的堤坝,瞬间将这奔涌的洪流死死拦截、吞噬。剧烈的反噬如同无数冰冷的钢针,狠狠扎进他的五脏六腑和每一寸经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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