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黎明前的黑暗,林澈搀扶着伤势沉重的梅超风,悄然离开了牛家村,一头扎进了村后莽莽的群山之中。黄河四鬼虽暂退,但难保不会卷土重来,尹志平的出现也透着蹊跷,牛家村已成是非之地。
山路崎岖,梅超风内伤发作,行走艰难,大半重量都压在林澈身上。林澈虽失忆,但身体底子似乎极好,经脉宽阔,体力悠长,饶是如此,也累得气喘吁吁。怀中那枚石子似乎感知到他的疲惫,持续散发着微弱的温热,滋养着他的四肢百骸,让他勉强支撑。
“前……前辈,我们这是要去哪里?”林澈喘着气问道。
梅超风脸色苍白,声音虚弱却带着一丝执拗:“往南……去嘉兴……附近……有个地方……”她话未说完,又是一阵剧烈咳嗽。
林澈心中暗叹,知道梅超风必有隐秘去处,也不多问,只是咬牙坚持。他心中对前路一片茫然,唯一的线索便是怀中这枚愈发显得神秘的石子,以及梅超风这个亦正亦邪、浑身是谜的同伴。
日头升高,山林间闷热难当。两人找到一处山涧,稍作休息。林澈用树叶舀了水给梅超风,自己则捧着清水,看着水中倒影那张陌生又熟悉的脸庞,努力想回忆起什么,却依旧是徒劳。
休息片刻,正要继续赶路,忽听得远处传来犬吠之声和隐隐的呼喝!
“快!他们跑不远!搜仔细点!”
是黄河四鬼!他们竟然带着猎犬追上来了!
梅超风脸色一变:“不好!是嵩山派的‘闻香犬’,嗅觉极灵!”她强提精神,“快走!”
两人顾不上疲惫,跌跌撞撞向山林深处逃去。然而,梅超风伤势过重,速度大减,身后的犬吠声和追兵呼喝声却越来越近。
眼看就要被追上,前方出现了一座破败不堪的山神庙。
“进去!”梅超风当机立断。
庙宇早已荒废,蛛网密布,神像倾颓。两人刚躲进神像后的阴影里,追兵便已至庙外。
“气味到这里就浓了!肯定在里面!”
“进去搜!”
脚步声杂沓,几名手持兵刃的汉子闯了进来,四处搜寻。猎犬在庙内狂吠,径直向神像后冲来!
林澈心跳到了嗓子眼,紧紧握住怀中石子,那石子此刻滚烫无比,仿佛要燃烧起来!梅超风也屏住呼吸,指甲深深掐入掌心,准备拼死一搏。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异变突生!
林澈怀中的石子猛地爆发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波动!并非能量冲击,而是一种更本质的、仿佛能干涉“信息”与“存在”的奇异力量!
这股波动无声无息地扫过整个古庙。
下一刻,诡异的事情发生了。那只冲在最前面的猎犬,突然停了下来,鼻翼翕动,眼中露出茫然之色,仿佛失去了目标。它疑惑地转了转圈,竟掉头向庙外走去,对其他角落失去了兴趣。
“怎么回事?狗怎么不叫了?”外面的汉子疑惑道。
“进去看看!”
几名汉子小心翼翼地靠近神像,目光扫过神像后方——那里空空如也,只有厚厚的灰尘和蛛网,哪里还有林澈和梅超风的影子?
“怪了,明明气味最浓 here……”
“是不是钻到地底下去了?”
几人用刀剑在神像周围和地面戳刺搜寻,一无所获。
“妈的,见鬼了!去别处搜搜!”为首的汉子骂骂咧咧,带着人退出了古庙,声音渐远。
神像后,林澈和梅超风依旧紧紧靠在一起,大气不敢出。他们明明就站在这里,为何那些追兵仿佛看不见他们?
林澈下意识地看向手中的石子,只见它表面那层灰扑扑的外壳,不知何时脱落了一小块,露出内里温润如玉、隐隐有光华流转的质地!刚才那股奇异的波动,正是由此发出!
“是……是它?”林澈心中骇然。这石子,竟有“隐匿形迹”之能?不,似乎不仅仅是隐匿,更像是暂时“扭曲”了追兵对他们存在的认知!
梅超风也感受到了刚才那股非比寻常的波动,她虽然看不见,但感知远超常人。她猛地抓住林澈的手腕,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激动和颤抖:“这……这到底是什么宝物?!竟能扰动天机,蒙蔽灵觉?!”
她修炼《九阴真经》下册,对精神、感知方面涉猎极深,深知刚才那股波动的层次,绝非寻常武林宝物所能拥有,甚至……超出了她对武学的理解范畴!
林澈茫然摇头:“我……我也不知道……”
梅超风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低声道:“此地不宜久留,他们可能还会回来。我们快走!”
两人趁着石子效果未散,悄悄从古庙另一侧破损的墙壁钻出,继续向深山逃去。
经此一劫,梅超风对林澈的态度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之前更多是利用和一丝好奇,现在则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重视甚至……一丝隐隐的忌惮。这个失忆的书生,身上的秘密恐怕比她想象的还要惊人。
而林澈,则对石子的能力有了初步的认知,心中更是充满了探究的欲望。这石子似乎能在危急关头护主,并且能力匪夷所思。它究竟来自何处?与自己失去的记忆又有何关联?
夜幕降临,两人在山坳里找到一个干燥的山洞栖身。
篝火燃起,映照着两人疲惫的脸庞。梅超风服下随身携带的疗伤药,默默运功。林澈则靠着石壁,手中摩挲着那枚变得不再平凡的石子,感受着它传来的温润触感,试图与它建立更深的联系。
恍惚间,他仿佛又看到了一些破碎的画面:不再是战场,而是一片浩瀚的星空,一座巍峨的宫殿,还有……一个模糊的、似乎在对他说着什么的身影……
“守住……灯火……”一个极其微弱、仿佛来自灵魂深处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
灯火?什么灯火?
林澈猛地睁开眼,篝火的光芒在眼中跳跃。守夜人?他忽然想起了之前洪七公提到的“守夜人”组织,难道……自己真的与那神秘的组织有关?
前路漫漫,谜团重重。但手中这枚正在逐渐苏醒的石子,似乎成了他在这个陌生而危险的武侠世界里,唯一的指引和依靠。而身边这个性格乖戾、身负绝学的“铁尸”,是敌是友,犹未可知。
熵主布下的迷局,正在缓缓揭开一角。失忆的守夜人,他的江湖路,注定不会平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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