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塘关东行数十里,便是波涛汹涌的东海口。此处礁石林立,浪涛拍岸,既是海防前哨,也是渔民出海谋生的必经之路。然而近日,此地气氛却有些异样。海面上时常无风起浪,空中隐有压抑的龙吟回荡,连带着天气也阴沉了许多,仿佛暴风雨前的宁静。
我们抵达东海口时,正见到一群渔民聚在岸边,对着大海指指点点,面带忧色。上前打听,才知近日常有渔民在附近海域失踪,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更有胆大的后生说,曾在雷雨天见到海中有巨大龙影翻腾,伴有孩童嬉笑怒骂之声。
“是那孩子……”度厄真人叹息一声,“灵珠转世,天生神通,心性未定,顽皮好动,恐已惹下祸端。”
顾衍眼神锐利地扫视着海面:“龙族近日巡逻频繁,怨气未消。若那孩子真在此地嬉闹,惊扰水族,甚至……伤了性命,后果不堪设想。”
我默默感应着周围的气息。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龙族威压,以及一丝极其微弱的、却异常凌厉纯净的灵机,正是哪吒的气息。同时,“维稳令牌”的提示也越发清晰,指向海中某处礁石密集的区域。
“我们去那边看看。”我指向那片礁石区。
我们避开渔民,沿着海岸线悄然靠近。越是接近,那股灵机与龙威交织的冲突感就越发明显。隐约间,还能听到清脆的童音夹杂在风浪中,似乎正在与什么争吵。
“……你这长虫,好不讲理!小爷我在此洗澡,碍着你什么事了?”
“……无知小儿!竟敢在东海龙宫禁地嬉闹,惊扰水族,还不速速退去!”
“……禁地?写你名字了吗?小爷偏要在此!有本事你来抓我呀!”
果然是哪吒!他正与巡海的夜叉或是虾兵蟹将起冲突!
我们加快脚步,穿过一片嶙峋的礁石,眼前豁然开朗。只见一片相对平静的海湾中,一个约莫三四岁模样、身穿红肚兜、扎着两个冲天鬏的孩童,正光着脚丫站在一块突出的礁石上,双手叉腰,对着海面叫嚷。他粉雕玉琢,眉宇间却自带一股睥睨天下的傲气与煞气,正是哪吒!
海面上,波涛翻滚,几名巡海夜叉手持钢叉,怒目而视,为首一名夜叉将领厉声呵斥:“大胆顽童!再不离去,休怪我等无情!”
哪吒浑不在意,反而嘻嘻一笑,从怀中掏出一个金光闪闪的圈子(想必是乾坤圈),在手中抛玩:“无情?小爷我倒要看看,你们怎么个无情法!”
眼看冲突就要升级!一旦哪吒动用乾坤圈这等法宝,这些夜叉绝无幸理,届时与龙族的仇怨将再无转圜余地!
“住手!”
“不可!”
我和顾衍几乎同时出声,身形一闪,出现在礁石滩上。度厄真人也紧随其后。
突然出现的我们,让双方都愣了一下。哪吒好奇地打量着我们,眼中没有丝毫惧色,反而多了几分兴趣。那些夜叉则警惕地后退几步,为首将领喝道:“你们是何人?敢管龙宫闲事!”
度厄真人上前一步,稽首道:“贫道度厄,与东海龙王曾有数面之缘。这位小友乃陈塘关李总兵之子,年幼无知,若有冲撞,还望海涵。”
“李靖之子?”夜叉将领脸色稍缓,但依旧怒气未消,“即便是总兵之子,也不该在龙宫禁地肆意妄为!惊扰水族,该当何罪!”
哪吒却不服气,指着海面道:“是他们先吓唬我的!我好好在此玩耍,他们非要赶我走,还拿叉子指着我!”
眼看又要吵起来,顾衍沉声道:“此事双方皆有不是。小公子不该在龙族辖地嬉闹,龙族亦不该对一孩童过于苛责。不如就此作罢,各自退去,以免小事化大,伤了和气。”
然而,哪吒天性桀骜,那夜叉将领也觉得丢了面子,双方都有些不依不饶。
就在这时,我怀中的“维稳令牌”突然剧烈震动!一股强烈的危机感袭来!我猛地抬头,望向远处海面!只见一道巨大的水柱冲天而起,水柱中,一条体型庞大、通体银白、头生独角的龙族身影显现,散发出强大的威压,远胜之前的夜叉!
“是巡海夜叉都督,巡海夜叉李艮!”度厄真人低呼,“麻烦了!此龙性情暴躁,且与三太子敖丙交好!”
李艮显然是被此地的动静引来,他巨大的龙眼扫过场中,看到哪吒,又看到我们,最后目光落在那些狼狈的夜叉身上,顿时勃然大怒:“何方小儿,胆敢伤我水族!还有你们这些人类,竟敢包庇纵容!”
他根本不问青红皂白,龙尾一摆,卷起滔天巨浪,就向我们拍来!同时,张口喷出一道冰冷的龙息,要将我们连同哪吒一起冻结!
“小心!”顾衍短刀出鞘,刀气纵横,劈开巨浪!度厄真人拂尘挥动,清光流转,抵挡龙息!
我则一把拉住还想上前理论的哪吒,将他护在身后:“别冲动!”
哪吒被我拉住,挣扎了一下,却惊讶地发现我的力气出奇的大(魂火淬体之功),他仰头看着我,眼中闪过一丝好奇,竟暂时安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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