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有堵截,后有追兵,裁决者冰冷的逻辑锁定如同实质的枷锁。千钧一发之际,江小川目光锐利地扫过前方那由无数苍白因果线缠绕而成的巨大囚笼,混沌之气猛地向囚笼边缘一处看似与其他地方无异的光壁撞去!
“这里!规则最薄弱!”
“轰——!”
并非物理撞击的巨响,而是规则层面的一声闷响。那处光壁在混沌之气的冲击下,如同被投入石子的平静湖面,荡漾开一圈剧烈的涟漪,露出了一个短暂的不稳定入口。四人毫不犹豫,瞬间鱼贯而入!
几乎在他们进入的下一秒,五名裁决者的攻击便同时抵达,狂暴的“删除指令”轰击在光壁上,却只是让那涟漪更加剧烈,并未能立刻突破。这囚笼本身的规则结构,似乎形成了一种奇异的保护。
进入囚笼内部,景象再次变幻。
这里不再是外面那种纯粹由数学公式构成的空间,反而像是一个……混乱的、不断闪烁的、由无数破碎记忆和文明片段构成的万花筒。无数细密的、色彩各异的因果线如同拥有生命般,在虚空中穿梭、纠缠、断裂又重组。耳边充斥着亿万种不同语言的呓语、哭泣、呐喊与歌唱的混合,那是被囚禁于此的无数文明印记发出的最后回响。
而在这片混乱因果的中心,一团最为凝聚、散发着柔和却顽强光芒的意识聚合体,缓缓舒展开来。它没有固定的形态,时而像一株虬结的古树,时而像一座旋转的星云,时而又化作一本翻动的、由光芒构成的书卷。无数文明的影像在其表面流转不息。
“你们……终于来了……‘变量’的携带者……”一个温和却带着无尽疲惫的声音,直接响彻在江小川四人的意识海中。这正是之前求救信号中的那个声音——“园丁”。
“园丁?”江小川维持着混沌薄膜,警惕地感知着外部裁决者的动向,同时看向那团意识聚合体。
“是我,亦是我们。”园丁的声音带着悲悯,“我们是‘伊甸’最后的守望者,也是无数被‘归一者’吞噬、净化文明残存意识的集合。我们窃取了一丝‘初始混沌’的余烬,才得以在此地苟延残喘,并向外发送了信号。”
它没有浪费时间,直接切入正题:“归一者,并非你们理解的邪恶种族。它们是一种……逻辑的瘟疫,一个追求‘终极答案’的冰冷程序。它们认为,宇宙间一切纷争、痛苦、不确定性的根源,在于‘规则’的不完美与‘变量’的存在。因此,它们要执行‘大统一’,将所有规则收束为‘唯一真理’,抹除一切变量,包括生命、情感、乃至时间与因果的流动,让整个宇宙归于永恒的、静止的‘完美’。”
这番解释让苏清雪等人倒吸一口凉气。将整个宇宙“格式化”?这是何等的疯狂与……恐怖!
“这座逻辑堡垒,就是它们推演、试验并局部实施‘大统一’的工具之一。”园丁继续道,“它们在这里禁锢我们,是为了研究‘变量’最后的抵抗形式,完善它们的‘真理’模型。”
就在这时,囚笼外传来更加剧烈的冲击,光壁上的涟漪已经如同沸腾,裁决者显然在调动更强的规则权限,试图强行突破。
“时间不多了!”艾雅焦急道。
“如何打破这里?”江小川直截了当地问。
“打破囚笼,需要制造一个它们无法用现有‘真理’解释的‘逻辑悖论’。”园丁的光芒指向囚笼深处,一条与其他因果线截然不同的、呈现出不断自我否定状态的、灰暗扭曲的线条。“那是我们集合所有残存意识力量,勉强维持的一个‘因果悖论点’——‘这句话是假的’。它本身的存在,就是对归一者绝对逻辑的嘲讽与冲击。但它太微弱,无法自我爆发。”
园丁的光芒聚焦在江小川身上,带着最后的期望:“你需要将你的‘混沌’之力,注入那个悖论点!用无限的‘可能性’,去引爆这个有限的‘矛盾’!这是唯一能在内部撕裂这座秩序牢笼的方法!”
江小川瞬间明了。混沌,正是悖论与矛盾的温床!
“保护好他们!”江小川对苏清雪和艾雅说了一句,身形化作一道暗金流光,径直冲向那条灰暗的悖论因果线!
“阻止他!”囚笼外的裁决者似乎感知到了巨大的威胁,攻击变得更加疯狂,光壁已经开始出现细微的裂痕!
苏清雪双枪在手,能量子弹倾泻而出,虽然无法对规则壁垒造成实质伤害,但蕴含的“破魔”、“破甲”等概念属性,多少能干扰一下裁决者的攻击节奏。艾雅操控守护者分身,释放出澎湃的自然生命力,形成一层翠绿色的屏障,加固在即将破碎的光壁内侧。阿米则全力释放数据流,干扰着裁决者对囚笼规则的调用。
江小川无视身后的危机,将全部心神集中在那个灰暗的悖论点上。他能感受到,那一点上萦绕着的,是一种极其微妙的、自我指涉的、足以让任何逻辑系统崩溃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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