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上谦虚道：“陈经理过奖了，在北京大学读的书，平时喜欢多看些国际金融前沿的资料，班门弄斧了。”
“后生可畏，后生可畏！”陈经理连连点头，看陈默的眼神亲切了不少。
晚上，陈默又一次独自行动，跑到维多利亚港边吹风。
星光大道还没建起来，岸边停靠着一些小小的渔船，随着波浪轻轻摇晃。
他凑近一艘看起来正在收网的渔船，跟船上一位皮肤黝黑、满脸皱纹的老渔民搭讪。递上一根从北京带来的“中南海”香烟，用半生不熟的粤语夹杂着普通话，居然也聊了起来。
老渔民对什么金融、回归大道理不懂，他只关心油价、鱼价，担心以后过海手续会不会更麻烦，叨咕着“阿sir（指港英警察）有时虽恶，但规矩清楚”，对未来的“北京老爷”既有点期盼，又有点怕规矩变来变去影响生计。
陈默听着，心里感叹：这就是最真实的民意，高楼大厦背后，是千千万万这样普通人的生活和忧虑，稳定和繁荣，最终要落在这些具体而微的生计上。
随后的几天，工作组密集调研了联交所、几家大型银行和一些智库。
陈默凭借其数据敏感度和来自未来的“先知”，在分析港股市场数据时，敏锐地捕捉到一些异常迹象——某些蓝筹股的交易量在特定时间段异常放大，伴随期权市场的微妙变化，手法隐蔽，
但在他眼里，却像是看到了索罗斯们那熟悉的手影在初步试探市场深度。这与他之前关于东南亚风险的判断隐隐吻合，国际游资似乎在东西方同时布局。
在一次内部讨论会上，话题聚焦到香港的联系汇率制度。
大部分专家认为这是维护香港金融稳定的基石，必须坚持。
陈默在发言时，先是肯定了联系汇率制度的历史作用，但话锋一转：
“各位老师，联系汇率制度好比一件非常合身的旧衣服，穿着舒服，但如果我们预见到未来可能会刮风下雨，甚至是一场风暴，”
他顿了顿，意有所指地看了看窗外中环林立的高楼，“是不是也应该考虑，给这件衣服加个内衬，或者至少准备一把伞？比如，在极端情况下，是否需要研究非常规的流动性补充机制，或者如何更灵活地运用外汇基金进行市场干预，而不仅仅是机械地盯住美元？”
他这番话，引起了一些争论。
一位头发花白、资历很老的央行专家皱起眉头：“小陈同志，你的想法很大胆，但联系汇率是信心所在，轻易动摇不得，你说的‘风暴’，是不是过于悲观了？香港的基本面还是很健康的嘛。”
另一位来自社科院的专家则若有所思：“陈默提到的前瞻性压力测试，倒是有一定道理。未雨绸缪，总好过临渴掘井。”
会议上，陈默没有强行说服所有人，但他清晰的数据引用、严密的逻辑和那种超越年龄的沉稳，给工作组组长，计委的司局级领导郑国涛郑副司长，和几位关键成员留下了深刻印象。
散会后，郑副司长特意走到他身边，拍了拍他肩膀：“年轻人，眼光放得长远是好事，把你看到的那些‘异常数据’，整理个简要说明给我。”
陈默知道，这只是开始。
在这个汇集了各部委精英、专家学者的工作组里，他资历最浅，年龄最小，要想让自己的声音被真正听见，光有超前见识还不够，更需要扎实的论证、谨慎的表达，以及……
一点点恰到好处的时机。
站在香港街头，看着霓虹灯下步履匆匆的人群，耳边似乎响起了罗大佑的《东方之珠》：“让海风吹拂了五千年，每一滴泪珠仿佛都说出你的尊严……”
陈默深吸一口充满咸腥味的空气，感受着这颗东方之珠在历史转折点前的悸动。
他知道，真正的挑战和机遇，才刚刚拉开帷幕。
而他这只重生的“蝴蝶”，已经站在了风眼边缘，准备扇动自己的翅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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