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时分的微光，穿透弥漫在虎山山谷里的烟雾。
战场上还有断裂的树干，翻起的泥土，还有一具具僵硬的日军尸体，展示着战场的残酷。
独立团和新一团的战士们默默地打扫着战场，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疲惫，但眼神里却燃烧着一股压抑不住的兴奋火焰。
当战果统计数据送到李云龙手上时，他那张饱经风霜的黑脸，瞬间笑成了一朵灿烂的菊花。
“他娘的……他娘的！”
李云龙拿着那张薄薄的纸，手抖得像是得了帕金森，他反反复复看了三遍，才敢相信上面的数字。
“歼灭日军小赖联队主力，击毙联队长小赖敏郎大佐以下军官一百一十二名，俘虏日军一千零二十一人！”
“全歼伪军两个团，俘虏一个团！”
丁伟凑过来看了一眼，倒吸一口凉气，随即咧开大嘴，露出一口白牙：“老李，你别光念鬼子啊，念缴获！老子最关心的是这个！”
“哈哈哈，你个丁扒皮！”李云龙清了清嗓子，用这辈子最洪亮的声音念道：
“缴获完整山炮十二门！九二式步兵炮十六门！重机枪三十挺！轻机枪一百二十余挺！掷弹筒两百多个！三八大盖、歪把子……他娘的数不清了！子弹足足有七十多万发！炮弹三千多发！”
声音传开，周围的战士们全都停下了手里的活，爆发出一阵震天的欢呼。
“我的老天爷！咱们发财了！”
“这么多炮！咱们也能组建一个炮营了！”
战士们激动地冲向那些堆放在空地上的武器，每个人都很开心地拿起枪来抚摸。
李云龙和丁伟更是夸张，直接扑了上去，李云龙抱着一门擦得闪亮的九二式步兵炮，用脸蹭着炮管，嘴里含糊不清地嘀咕：“宝贝疙瘩，以后你就跟我姓李了！”
丁伟则手疾眼快，从一个打开的箱子里摸出个崭新的炮镜，动作麻利地就要往自己怀里揣。
“丁伟！你他娘的干什么！”李云龙眼睛尖，立马吼道，“把炮镜给老子放下！这是我们独立团缴获的！”
“什么你的我的？”丁伟不甘示弱，“这是联军的战利品！咱们两家并肩作战，见者有份！你吃肉，总得让兄弟我喝口汤吧？”
“喝汤？那边的歪把子你随便挑，这炮镜不行！”
眼看两人就要为分赃不均上演全武行，赵刚哭笑不得地走了过来。
他身后跟着几名“先锋”排的战士，他们抬着几个沉重的铁皮箱。
“老李，老丁，别争了。”赵刚的脸色同样带着喜悦，“看看我带回来了什么。”
箱子打开，里面全是码放整齐的文件夹和地图。
“这是……”李云龙眼睛一亮。
“小赖联队指挥部里的所有机密文件。”赵刚的声音带着一丝后怕，
“我们找到的时候，小鬼子已经启动了燃烧装置，再晚三十秒，这些东西就全成灰了。多亏了远征同志提供的热成像仪，我们才能隔着墙发现那个暗室。”
他拍了拍箱子，郑重地说：“这东西，比那十几门炮都金贵！里面有鬼子整个晋西北的兵力部署图，还有华北方面军下一阶段的作战计划草案！”
李云龙和丁伟瞬间安静下来，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震撼与狂喜。
有了这东西，接下来打鬼子，那可就不是睁眼瞎了！
庆祝的篝火晚会在入夜后举行。
烤得焦黄的马肉滋滋作响，战士们围着篝火，大口吃肉，大声唱着跑调的歌。
李云龙和丁伟喝得满脸通红，还在为一门山炮的归属权勾肩搭背地扯皮。
整个营地都沉浸在胜利的狂欢中。
然而，在篝火照不到的角落里，楚云飞的身影显得有些落寞。
他没有参与庆祝，只是一个人默默地站着，手里端着一碗酒，却没有喝。
他的副官孙铭小声说道：“团座，咱们的弟兄也都很高兴，这一仗打得太痛快了。”
楚云飞没有回答，他的目光越过跳动的火焰，望向远处正在一丝不苟地执行警戒任务的“先锋”排。
那些战士，身姿笔挺，装备精良，眼神锐利如鹰，与周围欢庆的氛围格格不入。
昨天夜里那如同天神下凡般的“炮火”，那些精准到令人发指的打击，一遍遍在他脑海中回放。
他戎马半生，自诩精通兵法，见过德国顾问，也了解苏械装备，但他从未见过，甚至从未想象过那样的战争方式。
那已经不是人力可以企及的范畴。
那是一种……神迹。
许久，他才低声开口，声音有些沙哑：“孙铭，你看到了吗？李云龙的兵，和我们的兵，有什么不同？”
孙铭愣了一下，回答道：“报告团座，他们的装备更好。”
“不。”楚云飞摇了摇头，眼神复杂到了极点，“装备是表象。他们的魂，不一样了。”
他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个无比艰难的决心，将碗中酒一饮而尽，然后迈步走向了篝火旁的另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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