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曜号如同小心翼翼的行舟,缓缓驶入那片由无数“眼瞳”星骸构成的死亡漩涡。周遭是难以言喻的死寂,连星辰残骸相互摩擦本应发出的轰鸣,在这里也仿佛被某种力量吞噬,只剩下一种直抵灵魂深处的虚无回响。
每一颗“眼瞳”星骸都巨大无比,表面坑洼不平,残留着难以想象的创伤痕迹,那空洞的“瞳孔”深处,仿佛残留着万古前的恐惧与绝望,齐齐“注视”着这艘闯入的不速之客,带来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秦陌全力收敛着自身和黑曜号的气息,寂灭雷域内敛至极致,与这片天地的死寂之意隐隐相合,这才避免了被整个漩涡的力场撕碎或同化。他怀中的星钥碎片共鸣愈发清晰,如同黑暗中的灯塔,指引着一条蜿蜒曲折、介于无数星骸引力平衡点之间的微妙路径。
那两只侥幸存活的元婴潜猎者首领和残余部下,早已逃得无影无踪,显然被圣婴那言出法随的手段彻底吓破了胆。
航行了不知多久,周围的“眼瞳”星骸越发密集,其排列方式也渐渐显露出一种非自然的、蕴含着某种玄奥规律的迹象,仿佛构成了一座庞大无比的天然迷阵。若非星钥指引,秦陌感觉自己绝对会迷失在这片诡异的星骸森林之中。
终于,在穿过一片由数十颗格外巨大的、瞳孔纹路都清晰可辨的星骸组成的环形区域后,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
漩涡的中心,并非想象中的狂暴能量源或巨大黑洞,而是一片相对平静的、虚无的黑暗空间。在这片黑暗的中央,悬浮着一座……宫殿?
那并非传统意义上的宫殿,而更像是一座由无数巨大、苍白、形态各异的骸骨拼接、垒砌而成的庞大建筑!这些骸骨不属于任何已知的生物,有的形如巨龙却生有羽翼,有的类似巨人却额生独角,有的干脆就是一团扭曲的、布满骨刺的怪异结构。整座骨殿散发着浓烈到极致的苍凉、古老、以及一种令人心悸的寂灭气息!
骨殿寂静无声,大门洞开,内部幽暗深邃,仿佛一张等待猎物自投罗网的巨口。而星钥碎片传来的强烈共鸣源头,正是这座诡异的骨殿深处!
秦陌操控黑曜号在骨殿前方停下,并未贸然进入。他强大的神识如同触须般向骨殿内部探去,然而神识刚一接触骨殿的范围,就如同泥牛入海,被一股更加深沉、更加纯粹的寂灭之意吞噬消融,根本无法深入分毫。
这座骨殿,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寂灭力场!
他尝试投出一块灵矿。灵矿飞入骨殿大门,瞬间失去所有光泽,化为凡石,继而如同经历了亿万年时光,无声无息地风化崩解,化为尘埃。
这里的一切,似乎都在走向终极的“寂灭”。
“爹爹……里面……有东西……呼唤……”圣婴不知何时又出现在了秦陌肩头,纯黑的眼眸望着那座骨殿,不再是之前的恼怒或好奇,而是流露出一种罕见的、带着些许亲近和渴望的情绪。
秦陌心中一动。圣婴对这里的气息非但不排斥,反而感到亲近?难道这座骨殿与圣婴的来历有关?
他沉吟片刻,将黑曜号留在原地,布下几重隐匿禁制。然后,他抱着圣婴,一步踏出,落在了那由无数苍白骸骨铺就的殿前广场上。
脚掌接触骨质地面的瞬间,一股冰寒彻骨、却又与自身寂灭大道隐隐共鸣的意蕴顺着脚底涌入体内。这里的寂灭之意精纯而古老,远超外界的混乱死寂,更像是一种宇宙法则的显化。
他深吸一口气,运转《寂灭雷狱经》,周身灰金色雷光微微流转,抵抗着外部寂灭力场的侵蚀,同时与那精纯的寂灭之意进行着某种玄妙的交流。这才感觉压力稍减,迈步向着那洞开的大门走去。
踏入骨殿的瞬间,仿佛穿越了一层无形的界限。外界的死寂被隔绝,殿内是另一种极致的“静”。光线昏暗,只有墙壁上一些不知名的苍白苔藓散发着微弱的冷光,照亮了前路。
殿内的空间远比从外面看更加广阔,一根根擎天巨柱也是由各种巨大的脊椎骨拼接而成,支撑起高耸的穹顶。地面上散落着更多奇形怪状的骸骨,但都保持着一种诡异的完整,仿佛在瞬间被抽走了所有生机。
秦陌顺着星钥的指引和心中的感应,向着骨殿深处走去。沿途,他看到了许多壁画,并非雕刻,而是以一种暗淡的能量烙印在巨大的骨壁之上。壁画的内容晦涩难懂,描绘着星辰诞生、演化、鼎盛、最终走向衰亡寂灭的宏大过程,其间似乎还有一些模糊的身影在旁观或引导着这一过程,充满了某种宿命论的悲凉感。
不知走了多久,前方出现了一座巨大的祭坛。祭坛同样由骸骨垒成,但材质更加晶莹,仿佛玉石。祭坛的中央,并非供奉着什么神像,而是悬浮着一团……不断生灭的、灰蒙蒙的、仿佛蕴含着宇宙终极奥秘的光团!
这光团没有任何强大的能量波动,反而给人一种“空无”、“终结”的感觉。它仿佛是所有寂灭的源头,又像是万物最终的归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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