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的日头,毒得能把柏油路面晒化。林栋晨练归来,汗透的背心紧贴在身上,勾勒出日渐清晰的肌肉轮廓。薛老爷子今日教了他一个简单的震步发力,要求将沉坠劲与步伐结合,一动皆动,一触即发。他练得投入,浑身骨骼都仿佛在轻微嗡鸣,那种对身体掌控力不断提升的感觉,令人痴迷。
然而,一踏入家门,那股因练功而生的蓬勃热气,便被屋内沉闷的现实压了下去。
母亲周梅正对着那个记账本发愁,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父亲林建国坐在门槛上,闷头抽着劣质卷烟,脚边放着工具包,显然,今天又没接到像样的活。棉纺厂那个日结十五块的雨棚活儿,只干了三天就结束了,之后又回到了等零活、看人脸色的状态。
“这点钱,刨掉饭钱和你买书的,这个月又剩不下几个了。”周梅叹了口气,声音里透着无力,“眼看就要开学,你的学费、杂费,又是一大笔……”
林建国狠狠吸了一口烟,烟雾缭绕中,他的侧脸显得格外憔悴:“明天我再去码头看看,听说那边最近招临时工扛包。”
“你那腰哪受得了!”周梅立刻反对,声音拔高,带着哭音,“就不能想点别的法子吗?天天打零工,什么时候是个头?”
屋内陷入令人窒息的沉默。只有窗外的知了还在不知疲倦地嘶鸣。
林栋默默地去水龙头下冲了把脸,冰凉的水暂时压下了心头的焦躁。他看着父母被生活重压磨砺出的愁苦面容,看着这个虽然整洁却无比简陋的家,重生以来那种改变命运的迫切感从未如此强烈。
光靠他小打小闹的代购和父亲朝不保夕的零工,根本无法从根本上扭转这个家的困境。他需要一个更稳定、更具前景的营生。
开店。 这个念头再次清晰地蹦了出来。以前只是模糊的想法,现在,它变得无比具体和紧迫。
开什么店?资金从哪来?地点选在哪?这些问题瞬间涌入脑海。
他坐在小凳上,拿起母亲那个记账本翻看。上面记录着父亲最近维修的物件:电风扇、收音机、高压锅、自行车、缝纫机……种类繁杂,但都有一个共同点——都是老百姓日常离不开的东西。父亲的手艺,经过街坊邻里的验证,是可靠的。
修理铺。 对,就是修理铺!这是他目前能想到的,最契合家庭实际、启动成本相对最低、也最能发挥父亲所长的选择。不需要琳琅满目的商品,不需要大量流动资金囤货,靠的是技术和服务。而且,在97年这个大家电尚未完全普及、人们崇尚节俭维修的年代,市场需求是稳定存在的。
但难点同样明显:启动资金(哪怕租个小门面也要钱)、办理营业执照、稳定的客源……
“爸,妈,”林栋放下记账本,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认真,“我们开个修理铺吧。”
周梅和林建国同时抬起头,愕然地看着他。
“开铺子?说得轻巧!哪来的钱租店面?本钱呢?”周梅下意识地反驳,脸上写满了“不现实”。 林建国也皱紧眉头:“开铺子……不是那么容易的,要本钱,要关系,要……”
“钱,我有一点。”林栋打断父亲的话,起身从那个厚厚的词典书套夹层里,拿出他藏着的“秘密基金”。虽然经过买书和日常开销,剩下的不多,但几十块钱皱巴巴的毛票叠在一起,还是颇具视觉冲击力。“这是我之前帮同学买书,还有竞赛奖金攒下来的。”
周梅看着那叠钱,愣住了。林建国也瞪大了眼睛,似乎第一次真正意识到儿子一直在默默为这个家想办法。
“这点钱哪够……”周梅的声音弱了下去。 “是不够租好地段店面的。”林栋承认,“但我们不一定一开始就要租正经门面房。”
他深吸一口气,将盘算了好几天的计划和盘托出:“我观察过了,咱家胡同口出去,拐角那个自行车棚旁边,靠着围墙有一小溜空地,平时就堆点杂物。我们能不能跟街道居委会商量一下,暂时租用那一小块地方?哪怕搭个简易的棚子呢?一个月估计给不了几个钱,甚至好好说说,先赊着都行。”
“至于办执照,刚开始我们可以先干着,就跟现在贴小广告一样,算是扩大规模的‘家庭维修’。等慢慢有了稳定收入,再去补办手续。爸的技术摆在这,收费又公道,不怕没生意。妈你就负责接活、记账、守摊。”
林栋语速不快,但条理清晰,每一个问题都给出了现阶段看似简陋却最具操作性的解决方案。他目光灼灼地看着父母:“总比爸天天出去风吹日晒看人脸色强!至少是个自己的摊子,干多干少都是自己的!”
屋内再次陷入沉默。周梅和林建国都被儿子这大胆又细致的计划震住了,脸上表情变幻不定,有惊愕,有犹豫,有对未知的恐惧,但也有一丝被点燃的火苗。
“那……那地方,街道能同意吗?”周梅迟疑地问。 “我去说。”林栋斩钉截铁,“我就跟居委会主任说,我爸是下岗工人,技术好,想自谋生路,给街道解决点维修难题,绝不占道经营,不影响卫生。应该问题不大。”他深知这个年代,对于下岗工人自谋出路的政策是相对鼓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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