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字楼十七层茶水间，周梦琪捏着手机的手微微发颤。
她盯着通话记录里“张总”三个字，指腹在屏幕上反复摩挲，直到指节泛白才按下回拨键。
“张总，实在不好意思这么早打扰您。”她垂着眼睛，马尾辫梢扫过锁骨，声音轻得像落在钢琴键上的羽毛，“我...我是苏氏的实习生小周，上次在宴会上给您递过名片的。”
电话那头传来模棱两可的“嗯”，周梦琪立刻攥紧衬衫下摆，指甲在布料上掐出月牙印：“是这样的，最近总听人说...说林川师傅的代驾车不太干净。”她吸了吸鼻子，像是要把即将溢出的眼泪吸回去，“就昨天，我亲眼看见他翻苏总的包——您知道苏总最在意隐私的，万一他把行程信息泄露给竞争对手...”
“等等，你说的林川？”张总的声音陡然拔高。
周梦琪睫毛颤了颤，抬眼看向茶水间玻璃上自己的倒影。
镜中少女眼眶泛红，鼻尖微肿，活像被人欺负的小白兔。
她满意地勾起嘴角，又迅速压下：“我也希望是我看错了，可苏总最近总坐他的车...”她顿了顿，“张总要是方便，能不能帮我确认下？要是误会，就当我多嘴了...”
挂断电话时，周梦琪的指甲已经在掌心抠出小红点。
她望着窗外飘起的细雨，想起今早林川替苏晚晴撑伞时，那把天蓝色的伞歪向总裁那边，自己半边身子都被淋湿了。“凭什么？”她对着玻璃哈了口气，水雾里模糊的倒影突然扭曲成苏晚晴冷若冰霜的脸，“明明我才该站在那个位置。”
同一时间，林川正蹲在代驾点的屋檐下啃煎饼。
手机突然震动，他舔了舔嘴角的芝麻，划开消息——“【代驾平台通知】您有1条投诉待处理：客户张先生投诉您泄露隐私，处理结果将于24小时内通知。”
“泄露隐私？”林川咬了一半的煎饼“啪”地掉回塑料袋，油渍在塑料袋上晕开个圆斑。
他手忙脚乱翻出代驾记录，最近三次接张先生的订单都标着“五星好评”，备注栏里还写着“小林师傅的冷笑话比车载音乐好听”。
“这老张头前两天还说要介绍客户给我呢。”林川挠了挠后脑勺的碎发，突然想起今早送苏晚晴去公司时，在电梯口撞见的周梦琪。
那姑娘抱着一摞文件，看见他和苏晚晴同乘电梯，眼尾的泪痣都跟着抖了抖，当时他还开玩笑：“周实习生这是要去拯救苏氏文件海？需要代驾的话我给你打八折。”
“合着八折没打动，记仇了？”林川摸出手机翻通讯录，指尖在“周梦琪”三个字上悬了三秒，又慢慢收回去。
他蹲下来把凉透的煎饼重新包好，雨丝顺着屋檐滴在脚边，溅起的水点打湿了洗得发白的牛仔外套。“行啊，玩阴的是吧？”他对着空气扯了扯嘴角，“哥当年在剧团演小丑，什么套路没见过。”
下午三点，苏氏集团总裁办。
李姐把笔记本电脑转向苏晚晴，屏幕上是林川近三个月的代驾记录，每条订单的备注都整整齐齐：“客户醉酒，多等了二十分钟”“雨天路滑，主动绕开积水路段”“用冷笑话安抚因堵车烦躁的客户”。
“这小伙子有意思。”李姐推了推金丝眼镜，鼠标点进一条备注——“客户女士说今天是结婚纪念日，临时改道去了外滩，额外费用我免了”，“您看，所有涉及客户隐私的对话，他要么用笑话岔开，要么直接说‘我这人记不住事，您放心’。”
苏晚晴的指尖轻轻划过屏幕上“林川”两个字，想起今早他递来的芝麻脆饼，油纸袋上还沾着星星点点的糖霜。“查投诉来源。”她声音轻得像落在键盘上的蝴蝶。
“是周梦琪联系的张总。”李姐调出通话记录，“张总刚才来电话说，小周说您最近总坐林川的车，担心隐私泄露。”
苏晚晴垂眸盯着办公桌上的银杏叶书签，那是林川上周在公园捡的，说“这叶子像您的眼镜框”。
她突然轻笑一声，镜片后的眼睛弯成月牙：“李姐，你说...该让小林师傅知道有人在背后给他使绊子吗？”
李姐看着总裁罕见的笑意，忽然明白为什么最近苏晚晴的咖啡杯总空得特别快——那是林川每次代驾都会顺路买的手冲，备注里写着“苏总爱喝苦的，但加块糖更甜”。
她合上电脑起身：“我这就去安排。”
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停了，阳光穿过玻璃落在苏晚晴的月白色西装上。
她拿起手机，对话框里躺着林川半小时前发的消息：“投诉的事我问过老张头了，他说有人说我翻苏总的包——您包上那串珍珠链，我连碰都没敢碰，怕碰掉一颗您得让我赔到退休。”
苏晚晴的指尖在屏幕上悬了又悬，最终发了个“？”。
几乎是瞬间，对方的消息弹了进来：“不过话说回来，要是真能给苏总当专属代驾，我倒是愿意赔。”
手机在掌心发烫，苏晚晴望着窗外逐渐西沉的太阳，想起林川车上总挂着的小丑玩偶——那是他说“万一客户不开心，就让小丑替我逗您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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