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是来考察投资环境的,想看看咱们这片地能不能搞现代农业。”沈铭解释道。
“搞农业?”另一个村民立刻接话,“我听着咋是要建什么工厂?要把我们的地都收走?”
“不是收走,是流转,就是租给他们。”
“租?”钱大伯的眉头皱得更深了,他浑浊的眼睛里闪着一丝锐光,“咋个租法?租多少年?一亩地给多少钱?要是他们把地给弄坏了,种不出庄稼了,以后我们老钱家的子孙吃什么?”
一连串的问题,像连珠炮一样砸过来,每一个问题都无比现实。
沈铭耐心地解释着:“大伯,这些都还没定,现在只是初步考察。如果真要流转,肯定会开村民大会,把所有条款都摆在明面上,一五一十跟大家商量,保证不会让大家吃亏。”
“商量?”一个年轻些的村民冷笑了一声,“我们听过别的村子的事。一开始说得天花乱坠,合同一签,钱一拿,就不是那么回事了。公司老板跑路的有,拿了地不给钱的有,把好好的水田搞得又咸又硬的也有。到时候我们找谁去?地没了,钱花光了,哭都没地方哭!”
这番话,立刻引起了周围人的一片附和。
“就是!土地是我们的命根子,给了别人,心里不踏实!”
“我们不要那几个租金,自己种点红薯玉米,饿不死就行!”
沈铭看着他们群情激奋的样子,心里一沉。他知道,孙镇长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对于这些祖祖辈辈靠土地为生的农民来说,土地不仅仅是生产资料,更是他们最后的保障,是他们的根。让他们把根交出去,哪怕是暂时的,那种深入骨髓的不安全感,也不是几句“保证”就能消除的。
他正想再安抚几句,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是孙镇长的短信:“速回,县里调查组到了!”
沈铭只好对村民们说:“大家的心情我理解,这事不着急,我保证,没有得到绝大多数人同意之前,谁也动不了大家的地。我先回镇里一趟,回头再专门来村里和大家细聊。”
说完,他匆匆赶回镇政府。
果不其然,孙镇长的办公室里,坐着几个县里来的干部,领头的是教育局和宣传部的副手。他们是奉赵书记之命,前来总结推广“青云镇模式”的。
孙镇长红光满面地介绍着教育改革的种种举措,调查组的人一边听一边记,不时点头称赞。
沈铭坐在末位,心思却完全不在会议上。他脑子里,一边是孙镇长和调查组口中那个光鲜亮丽、即将腾飞的“青云镇”,另一边,则是钱大伯他们那一张张写满焦虑和不信任的脸。
两个青云镇,一个在云端,一个在泥土里。
而他,正被夹在中间。
会议开到一半,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一个镇政府的年轻干事探进头来,脸色有些为难,对着沈铭小声说:“沈主任,外面……外面有几个村的村长和族老,点名要见您。”
孙镇长正说到兴头上,被打断了,顿时有些不悦:“没看到县里领导在吗?什么事这么急?让他们等着!”
那干事看了沈铭一眼,欲言又止。
沈铭站起身,对孙镇长和调查组的领导们欠了欠身:“不好意思,我去处理一下,马上回来。”
他走出办公室,只见走廊里站着七八个人,正是西坡那几个村的村长和几位德高望重的族老,钱大伯也在其中。他们神情严肃,看到沈铭出来,齐齐围了上来。
“沈主任,我们是来交底的。”为首的李家村村长开门见山,“我们合计过了。发展,我们支持。但土地的事,我们有三个条件,或者说,是三条底线。”
他伸出三根粗糙的手指。
“第一,性质必须是租赁,不是买卖,年限不能超过十年,十年一议。地,永远得姓我们自己的姓。”
“第二,租金不能是死价。得跟公司的效益挂钩,他们挣得多,我们分红就得多。我们不能当睁眼瞎,让他们拿我们的地发大财,我们只喝点汤。”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条。必须在合同里写明,流转的土地只能用于农业种植,绝不能搞任何永久性建筑,不能改变土壤结构。十年后,他们必须把一块能种庄稼的好地,原封不动地还给我们。”
李村长的话,说得斩钉截铁,没有半点商量的余地。
沈铭看着他们,这些朴实的庄稼汉,此刻脸上都带着一种不容侵犯的决绝。他知道,这不是刁难,这是他们能想出来的、保护自己权益的唯一办法。
他下意识地开启了【洞察人心(中级)】。
反馈回来的信息,不再是单一的情绪,而是一片复杂的情感光谱。
【目标群体:村长及族老代表。】
【表层情绪:坚定、警惕、集体性焦虑。】
【深层动机:扞卫祖产,恐惧未来的不确定性,对“资本”的天然不信任,维护家族在村中的话语权。】
【内心执念(群体性):土地是最后的尊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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