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套组合拳,有理有据,又饱含“深情”。先定性为“骗局”,再从“名誉”上施压,最后用“旗帜”和“榜样”进行道德捆绑。这是刘卫东最擅长的谈话艺术。过去,他用这套方法,留下了不少想跳槽的骨干。
办公室里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刘卫东的目光紧紧锁着陈望,他相信,没有人能抵挡住这样一番推心置腹的“劝诫”。
许久,陈望终于缓缓开口了,他的声音很轻,却异常清晰。
“刘校,你还记得我刚来一中的时候吗?”
刘卫东一愣,没想到他会突然提起这个。
陈望没有等他回答,自顾自地说了下去:“那时候,我还是个毛头小子。有一次上公开课,我没按教案讲,带着学生讨论了一整节课的《离骚》,从屈原的理想,讲到文人的风骨。课后,当时的教务主任把我骂得狗血淋头,说我浪费时间,不讲考点。是你,把我叫到办公室,跟我说,‘这堂课上得好,有风骨’。就因为你这句话,我在这里,一待就是二十五年。”
刘卫东的表情缓和下来,眼底浮现出一抹得意。他以为陈望是在忆苦思甜,是在感念自己的知遇之恩。
“是啊,时间过得真快……”
“可是刘校,”陈望打断了他,目光从远方的群山收回,第一次正视着刘卫东的眼睛,“从什么时候开始,你再也没跟我聊过‘风骨’,只会跟我聊‘成绩’和‘稳定’了?”
刘卫东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陈望的眼神平静如水,却带着一股让刘卫东无法回避的力量。
“刚才,青云镇那个沈主任,给我打了电话。”陈望坦然道。
刘卫东的心猛地一沉。
“他没跟我谈钱,也没跟我谈待遇。”陈望的嘴角,浮现出一抹近乎嘲讽的弧度,“他问我,想不想亲手打造一所,符合自己教育理念的学校。”
他看着刘卫东,一字一顿地问:“刘校,这么多年,您是我的领导,是我的朋友。可您问过我,我想办一所什么样的学校吗?您问过我,除了升学率,我还想教给学生什么吗?”
刘卫东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问过吗?
没有。
他只关心陈望的班级均分是不是全县第一,关心陈望能不能带出更多的清北苗子,关心陈望这块金字招牌能不能擦得更亮。至于陈望的教育理念……那是什么?能当饭吃吗?能换来教育局的表彰吗?
“刘校,你跟我谈情怀,谈荣誉。那个年轻人,他跟我谈理想。”陈望的语气里,带着深深的疲惫,也带着一丝如释重负的解脱,“情怀,被现实磨了二十多年,还剩多少?荣誉,证书在柜子里都快发霉了。可理想……我以为它早就死了,但今天,有人告诉我,它还有机会活过来。”
刘卫东的脸色,由红转白,再由白转青。
他感觉自己像个小丑,精心准备了一套说辞,却被对方用一把生锈的钥匙,打开了他从未窥见过的心门。他输了,输得一败涂地。
他知道,再说任何话都是多余的。
“你……你好自为之吧。”刘卫东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转身拂袖而去。那背影,狼狈不堪,再没有来时的半分从容。
办公室的门被重重带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
整个世界,仿佛都安静了下来。
陈望重新走到窗边,看着刘卫东穿过操场的、显得有些佝偻的背影,心中没有胜利的快感,只有一种告别过去的怅然。
他拿起桌上的手机,屏幕上还留着那个来自青云镇的陌生号码。
他想了想,没有立刻回拨。
而是打开通讯录,找到了一个存着的名字——“学生-李响”。
电话很快被接通,那头传来一个充满活力的声音:“陈老师!您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我前两天还跟媳妇念叨,说好久没去看您了。”
李响,是陈望十年前教过的学生,也是他最得意的门生之一。当年家境贫寒,差点辍学,是陈望资助他读完了高中。如今,李响已经是市里一家知名建筑设计公司的合伙人。
“小响,老师想请你帮个忙。”陈望的语气温和。
“您说!只要我能办到,上刀山下火海!”
“没那么严重。”陈望笑了笑,“我想请你,帮我画一张学校的设计图。一所……小学的图纸。”
电话那头的李响愣住了:“小学?老师,您要办学?”
“还不知道。”陈望看着窗外的远山,眼睛里重新燃起了那簇熄灭已久的火焰,“但我想先看看,我理想中的学校,画在纸上,会是什么样子。”
挂了电话,陈望才终于拨通了沈铭的号码。
青云镇政府,沈铭的办公室里,气氛有些凝重。孙镇长背着手,像一头被困在笼子里的老虎,来回踱步。
“怎么样?那个陈望,怎么说?”他已经来问了第三遍了。
沈铭摇了摇头,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他说要考虑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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