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内还剑湖畔的午后,空气黏稠得能拧出水来。
鲁智深站在临时搭建的讲台上,看着台下三百多双眼睛——那些眼睛里有好奇,有怀疑,更多的是毫不掩饰的敌意。这里是越南手工业协会的年会,他是受邀来做“工匠兄弟会”东南亚推广的第一站。但显然,邀请方没有告诉所有人,这个中国平台在非洲的故事,在这里会被解读成另一种剧本。
“鲁先生,”提问环节第一个站起来的是个精瘦的中年男人,穿着浆洗得发白的衬衫,戴金丝眼镜,越南话说得又快又急,翻译的声音紧跟着响起,“我是河内传统木雕合作社的经理阮文雄。您说您的平台帮助非洲工匠收入提升了四倍。但您知道吗?同样的木雕作品,在您的平台上,非洲工匠的定价只有我们越南工匠的三分之一。”
阮文雄举起手机,屏幕上并列展示着两件黑木雕:左边是基鲁鲁老人的教堂门廊局部,标价3000美元;右边是一件越南顺化宫廷风格的木雕屏风,纹路更繁复,标价9500美元。
“我不是说非洲作品不好。”阮文雄推了推眼镜,“但工艺水平、工时投入、文化价值,我们的明显更高。为什么价格更低?因为你们在非洲抽取5%的佣金,而在越南,要收8%?这是不是一种价格倾销?用非洲的低价,挤压我们东南亚工匠的生存空间?”
台下响起嗡嗡的议论声。几个年长的工匠点头附和,年轻人则紧握拳头。
鲁智深呼吸放缓。在肯尼亚的四个月,他习惯了非洲工匠的直接和热忱,但越南工匠的尖锐和精确,像手术刀一样切中要害。这背后是东南亚手工艺市场更成熟的竞争意识,也是更深的不安全感——当全球化真的到来时,谁会被抛下?
“阮先生的问题很好。”鲁智深示意小王切换PPT,但阮文雄没有坐下的意思。
“我还有第二个问题。”他提高音量,“您的平台要求工匠上传制作视频,用于训练AI。但您和工匠签署的数据协议里,有一条隐藏条款:平台有权使用这些数据开发自动设计工具。未来,当AI学会所有雕刻纹样,自动生成设计图,我们的手艺还有什么价值?您是不是在让全世界工匠免费为您的AI打工,然后被自己训练出的机器取代?”
这句话像火星掉进油桶。台下炸开了锅。
“他在偷我们的手艺!”
“中国公司来抢饭碗了!”
“滚出越南!”
一个陶匠猛地站起来,将手中的茶杯摔在地上。瓷器碎裂的声音让全场一静,随即是更大的喧嚣。十几个年轻工匠冲上讲台,保安赶紧拦住,但推搡中,鲁智深的西装被扯开一道口子。
主办方慌了,想要中止会议。鲁智深却举起手——这个动作在非洲基贝拉能让几百人瞬间安静,但在这里,只引来更大的嘘声。
“阮先生!”鲁智深突然用尽力气吼道,声音压过嘈杂,“您敢和我比一比吗?”
全场瞬间安静。所有人都愣住了。
“比什么?”阮文雄眯起眼睛。
“比您最拿手的,我也最拿手的。”鲁智深脱下被扯坏的西装外套,解开衬衫袖口,慢慢卷起袖子,露出小臂上结实的肌肉和几道陈年伤疤,“砌墙。”
台下爆发出哄笑。砌墙?在这个讨论数字平台、AI、全球贸易的会议上?
“我是建筑工人出身。”鲁智深走下讲台,走到阮文雄面前,两人身高差了一个头,但气势上谁也不让谁,“您说我在用数字技术抢饭碗。好,那我们用最原始的方式比比——不用任何现代工具,不用水平仪,不用激光尺,就用砖、灰浆、一把瓦刀。看谁砌得快,砌得直,砌得牢。”
阮文雄盯着他看了三秒,突然也笑了,那笑容里有种匠人看到同道中人的光芒。
“我是木雕师,但我父亲是泥瓦匠,我从小在工地长大。”他也开始卷袖子,露出的手臂精瘦但布满老茧,“但光比没意思。赌什么?”
“我赢了,您听我讲完平台的所有细节,包括数据协议那条隐藏条款的真正含义。”鲁智深直视他的眼睛,“您赢了,我当场关闭平台在越南的所有推广,马上买机票离开。”
台下炸了。这是赌上了整个东南亚市场。
“好!”阮文雄转身对全场喊,“大家都作证!去工地!”
河内老城区一处正在修缮的古庙工地,半小时内涌进了四五百人。
不仅有参会工匠,还有闻讯赶来的记者、游客、附近居民。警察来了两车维持秩序,但也被这奇特的“对决”吸引,站在外围看热闹。
工地中央清出一块十米见方的空地。两堆青砖,两堆沙子,两袋水泥,两把越南传统的三角瓦刀,两个水桶。这就是全部工具。
一个白发苍苍的老泥瓦匠被请来当裁判。他叫陈伯,七十五岁,是河内最后几个还会用传统糯米灰浆工艺的匠人。老人用枯瘦的手摸了摸砖,又捏了捏沙子,用越南语说了几句。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喜欢鲁智深现代行侠记请大家收藏:(m.xtyxsw.org)鲁智深现代行侠记天悦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