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的晨雾还未散尽，我攥着雪子连夜准备的材料站在早稻田大学建筑学院门前。石阶上散落着昨夜的樱花，沾着露水的花瓣被过往学生踩出暗红痕迹，倒像是某种隐喻——我即将踏入的，或许也是暗流涌动的领域。
先生是来咨询进修课程的吗？软糯的女声从身后传来，带着恰到好处的羞涩。转身时，一袭淡青色振袖和服的少女正抱着文件站在紫藤花架下，乌木发簪别着半朵人造樱花，发梢垂落的珍珠流苏随着动作轻晃。她约莫二十出头的模样，身形清瘦，月白色脖颈从交领处露出一小截，像新抽的嫩芽。
她胸前的工作牌写着助教·千鹤川子，名字旁印着金色的八卦图腾。当她抬眸时，我才注意到她眼尾微微上挑，却生着双小鹿般湿润的眼睛，睫毛在眼下投出扇形的阴影。我递上材料时，瞥见她腕间缠着的朱砂绳——那是京都阴阳师流派的辟邪结。
您申请的风水建筑学预科班......她的指尖轻轻划过文件，声音像融化的糖霜，不过这个专业需要教授面试，下周才有空位。说到这里，她突然咬住下唇，似乎在犹豫要不要通融。
能否......我刚开口，她却先笑了，露出两颗俏皮的虎牙：看在父亲与樱井会长的交情上，我可以帮您插队。她凑近时，薄荷香混着纸墨味扑面而来，和服袖口滑落，露出小臂上的家纹刺青——竟是我在樱井家古籍里见过的千鹤流印记。但作为交换，我想听听您对巽位聚财的理解。她说话时，发梢的珍珠流苏轻轻扫过我的手背。
半小时后，我坐在教授办公室外的长椅上。千鹤川子抱着文件匆匆经过，突然在我面前停住：恭喜通过。她的脸颊泛起淡淡红晕，教授是我姑父，不过你的见解确实让他很感兴趣。她从袖中掏出一张便签，上面画着复杂的方位图，这是预科班第一课的预习内容，明早八点，记得穿正式些。
我捏着烫金的入学通知书，正要道谢，却想起与雪子约定的大阪之行。其实......我可能要推迟两天入学。我有些尴尬地开口，注意到她睁大的眼睛，像受惊的猫咪，我临时有工作安排，必须和合伙人去大阪考察。”
她先是一愣，随即轻轻点头：原来是这样......她绞着和服袖口的动作带着少女的娇憨，我还以为......话没说完，她突然抬头，眼中闪过好奇的光，是去考察风俗业吗？我听说大阪白鹭汤......说到这里，她突然捂住嘴，耳尖泛红，抱歉，我太失礼了。
我是半工半读。我从公文包抽出华月馆的烫金名片，看到她瞳孔因名片上的家纹微微收缩。她沉默着从怀中掏出毛笔，在宣纸上工整地写下批注，字迹娟秀如簪花小楷：这是前两章重点。大阪有家蓬莱阁中餐厅，主厨是从香港请来的......她将宣纸递给我时，指尖不小心擦过我的掌心，路上小心。
下午两点，我和雪子在羽田机场汇合。她身着炭灰色西装裙，颈间珍珠项链泛着冷光，完全是职场精英的模样。日本航空的空乘身着藏青色振袖制服，跪坐在过道为乘客服务，递来的热毛巾带着淡雅的柚子香。雪子指着窗外：看，那是富士山。云层间，雪白的山体在阳光下闪耀。
四十分钟后，飞机降落在关西国际机场。潮湿的海风裹挟着海腥味扑面而来，雪子已经预约好专车：蓬莱阁，这家店的点心师傅得过米其林星。
穿过大阪繁华的街道，一座飞檐翘角的中式建筑出现在眼前。蓬莱阁的红木匾额在夕阳下泛着光泽，身着旗袍的服务员用标准的粤语问好。雪子熟稔地点菜：来份龙虾饺、豉汁凤爪，再加个杨枝甘露。她看向我，在异国他乡，还是中餐最抚慰人心。
用餐时，透过落地窗能看见道顿堀的巨型蟹招牌。雪子用茶勺轻轻搅动普洱：今晚带你去的浮世镜，专做外国游客生意。这里的迎宾小姐要会八国语言，连鞠躬的角度都有讲究。
夜幕降临时，我们站在浮世镜门前。木质招牌被灯笼映得通红，穿着改良振袖的迎宾小姐90度鞠躬：いらっしゃいませ！她起身时，后颈的樱花刺青若隐若现，递上的菜单竟是全息投影，艺伎在菜单上翩翩起舞。
踏入大厅，暖黄灯光与三味线乐声交织。身着和服的女侍跪坐在榻榻米上，动作优雅地为客人斟茶。雪子示意我观察角落的韩国旅行团：看，服务员先用韩语寒暄，再递上定制菜单——酒水单背面印着当地特色体验项目
我们被领进二楼的包厢。推拉门闭合的瞬间，女侍跪坐后退三步，用标准的敬语询问需求：二位贵客，需要为您安排歌舞表演，或是茶道体验？她说话时，和服袖口绣着的银线在灯光下闪烁，像流动的星河。
雪子点了清酒与怀石料理，低声解释：中档场所最讲究体面的暧昧。服务员不会主动推销，但会用暗示性话术引导消费。正说着，女侍托着酒壶再次行礼，俯身时领口微敞，露出锁骨处的朱砂痣：这是本店特调的樱吹雪，请贵客品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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