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伙子,看你这失魂落魄的样子,是被情所困了吧?”大叔操着一口带着酒气却洪亮的日语开口道。我没心思搭理,只是闷哼了一声,又往嘴里灌了口酒。大叔却像是没看到我的冷淡,继续说道:“这世上没啥过不去的坎儿,女人嘛,来来去去的。你看我,当年也为了一个女人要死要活,觉得没了她天都塌了,现在还不是活得好好的。”
我心中烦躁,忍不住呛声道:“你不懂,我和她不一样……”话没说完,一阵强烈的晕眩袭来,我差点栽倒,大叔眼疾手快地扶住我,一边帮我拍着背,一边大笑起来:“有啥不一样,在爱情面前,大家都不样傻。你要是真爱她,就把她追回来,在这儿喝闷酒算啥本事。”
大叔的话像一道闪电划过我混沌的大脑,可瞬间又被酒精淹没。我挣扎着起身,想去再拿一瓶酒,脚步却虚浮得厉害,一个踉跄撞翻了旁边的椅子。酒屋的服务生赶紧过来扶住我,一脸担忧地用日语说道:“客人,您不能再喝了,您已经喝了很多,您的身体会受不了的。”我甩开他的手,含糊不清地嘟囔着:“别管我,我心里苦……”
直到酒屋打烊,我居然还没有彻底醉倒,只是脚步踉跄,摇摇晃晃地出了门。外面的世界一片漆黑,街边的路灯散发着昏黄的光,我眯着眼,试图在这黯淡的光中寻找到一辆的士,可来来往往的车辆,竟没有一辆愿意为我停下。无奈之下,我只能盲目地在街道上走着,寒夜的风如刀子般割着我的脸,我的身体愈发冰冷,意识却在这刺痛中愈发清醒。
走着走着,一阵强烈的眩晕感袭来,我再也支撑不住,扶着电线杆缓缓坐倒在地,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我赶紧冲进路边的花丛,蹲在里面开始剧烈地呕吐起来。那呕吐的滋味难受极了,仿佛要把五脏六腑都吐出来,眼泪、鼻涕不受控制地流着。好不容易吐完,我精疲力竭地靠在电线杆上,抬头望着满天的星星,眼前一片迷茫。那些星星闪烁着冷光,就像我此刻的未来,看似触手可及,实则遥不可及。我知道,大叔说得对,可现实的鸿沟横亘在我和小田之间,我真的有勇气跨越吗?未来的路,一片迷茫……
我在街头呆呆地坐着,不知不觉间,天边泛起了鱼肚白,晨曦微光洒在身上,却驱不散我心底的寒意。寒风吹过,我猛地打了个哆嗦,这才回过神来,只觉浑身冰冷刺骨,此刻,回宿舍的念头愈发强烈。好在,天色渐亮,马路上已有出租车往来穿梭。我抬手招了一辆,拉开车门,钻进后座,有气无力地报出公寓地址。
一路上,我眼神空洞地望着车窗外飞逝的街景,思绪却仍停留在和小田的过往。那些曾经的甜蜜与如今的落寞不断交织,让我心中五味杂陈。不多时,出租车在公寓楼下停稳,我付了车费,拖着沉重的脚步走进楼里,乘电梯回到家中。
一进屋,那股熟悉的孤寂感扑面而来。我下意识地搓了搓胳膊,试图驱散寒意,脑海中突然闪过冲个澡暖和一下的念头。我走进浴室,打开热水喷头,温热的水流倾泻而下,洒在身上,让我紧绷的肌肉稍稍放松了些。我闭着眼睛,任由水流冲刷着自己,仿佛想借此洗去这一身的疲惫与满心的愁绪。
洗完澡,我用毛巾擦干身体,也没心思打理头发,径直走向卧室,一头倒在床上。床垫微微下陷,贴合着我疲惫的身躯,我拉过被子,将自己紧紧裹住。此刻,大脑一片混沌,身心俱疲的我再也抵挡不住困意的侵袭,很快便沉沉睡去,但愿这一觉能让我暂时忘却所有的烦恼…我沉沉睡去,意识仿若坠入了一片混沌的迷雾,却又缓缓在熟悉的光影中凝聚。梦里,时光仿若倒带,一下子将我拉回到了札幌的冬日。窗外,大片大片的雪花纷纷扬扬地飘落,整个世界银装素裹,宛如童话中的仙境。我和小田像两个欢快的孩子,奔跑在雪地里,每一脚踩下去,都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雪花溅起,扑簌簌地落在我们的肩头、发梢。小田戴着一顶红色的毛线帽,脸颊被冻得红扑扑的,眼中闪烁着比雪光还要耀眼的光芒,她笑着团起一个雪球向我砸来,我佯装躲避,随后反击,欢笑声在清冷的空气中回荡,久久不散。
而后,画面流转,我们来到了东京的春天。街头巷尾,樱花肆意绽放,如烟似霞,风一吹,花瓣如雪般簌簌飘落,给大地铺上了一层梦幻的花毯。我和小田手牵着手漫步在樱花树下,仰头看着那漫天飞舞的花瓣,偶尔有几片轻轻落在我们的掌心,小田轻轻捻起一片,放在鼻尖轻嗅,脸上满是陶醉,转头看向我,眼眸里满是温柔与爱意,那一刻,整个世界都似被粉色的霞光笼罩,美好得如梦似幻。
再后来,场景变得更加梦幻,我身着笔挺的西装,站在一座装饰精美的教堂前,满心期待。小田身着洁白的婚纱,袅袅婷婷地向我走来,婚纱的裙摆拖在身后,像一片流动的白云。她戴着璀璨的头饰,面纱后的面容美得惊心动魄,我伸出手,想要牵住她,她却突然停住脚步。紧接着,一阵狂风呼啸而过,小田的身影竟缓缓飘起,我惊恐地呼喊着她的名字,想要抓住她,可她还是越飞越远,直至消失不见。慌乱之中,我猛地从梦中惊醒,大汗淋漓,心口还在因那种强烈的失落感而剧烈跳动。
我躺在床上,眼神空洞地望着天花板,还沉浸在梦境的余韵中无法自拔。
这时,一阵急切的敲门声突兀地打破了屋内的寂静。我拖着仿若灌了铅的双腿起身开门,门开的瞬间,苏瑶的身影映入眼帘。她留着齐肩的短发,发梢微微内扣,显得格外温婉。虽说五官并非那种惊艳的完美,但组合在一起,却透着一股知性文静的气质。
此时正值五六月份的樱花时节,她穿着一条淡蓝色的碎花连衣裙,轻盈地走进来,仿佛带来了一阵樱花绽放般的芬芳。
苏瑶进屋后,眼神里透着关切,先是快速地扫视了一圈凌乱的屋子,随后将手中的袋子轻轻放在一旁的桌子上,二话不说就开始挽起袖子,熟练地从抽屉里找出一根橡皮筋,把头发利落地扎了起来,一副准备大干一场的架势。她拿起拖把,俯下身子,认真地拖着地板,每一个角落都不放过,那专注的神情仿佛在擦拭一件珍贵的艺术品。书本散落一地,她也耐心地一本本捡起,分类整理,摆放整齐。不一会儿,原本杂乱无章的房间就变得井井有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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