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如同永不停歇的溪流,在满目疮痍的大地上悄然淌过。当第一个完整的春夏秋冬轮回,在清理出的田埂间、在新建房屋的屋檐下、在孩子们蹒跚学步的足迹里完成闭合时,沿海基地,乃至更多与之恢复联系的幸存者聚居点,终于能够稍微喘息,回头审视这条从地狱边缘挣扎而出的、血迹斑斑却又闪烁着微光的来路。
又是清明时节。天空澄澈高远,是那种劫后余生特有的、仿佛被泪水洗净的蔚蓝。风从海的方向吹来,带着微咸的湿润和新生草木的气息,轻柔地拂过大地,也拂过基地后方山坡上那片日益葱茏的英灵陵园。
陵园已然不再是初建时的肃杀与空旷。一排排汉白玉石碑(从远方山中艰难开采运输而来)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每一块都镌刻着名字、生卒年月(如果知晓)、以及一句简短的生平或评价。石碑之间,移栽来的松柏苍翠挺拔,象征坚贞与不朽;空地上,人们自发栽种的各色野花顽强地绽放着,白的雏菊,紫的二月兰,黄的蒲公英,星星点点,如同散落大地的星光,告慰着沉睡的英灵。一条由碎石铺就的小径蜿蜒其间,被踩踏得光滑平整。
陵园入口处,那面巍峨的英灵墙,经过一年的风雨洗礼,暗青色的花岗岩显得更加沉凝厚重。墙面上那密密麻麻的名字,在阳光照射下,每一个笔画都仿佛蕴含着生命的力量。墙根下,常年摆放着新鲜的花束、手编的花环、洗净的鹅卵石、甚至还有孩子们用稚嫩笔迹写下的卡片:“谢谢叔叔阿姨。”“我们不会忘记。”
今天,陵园和英灵墙前,人格外的多。
基地几乎所有的幸存者,只要还能走动,都自发地聚集到了这里。他们穿着自己最整洁的衣服(尽管大多依旧打着补丁),手里捧着沿途采摘的野花,或是自家小心翼翼保存的一点食物(一块面饼,几颗晒干的野果),神情庄重而平静。东北光复军驻留部队的官兵们,也全员列队,军容严整,肃立在陵园一侧。
没有喧哗,没有哭泣。只有一种深沉而广袤的寂静,在春日的阳光和微风里缓缓流淌。这寂静本身,就是一种语言,诉说着铭记,诉说着感恩,诉说着穿越生死界限的凝视。
苏木晴站在人群的最前方,紧挨着英灵墙。她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旧军装(林浩留下的),身姿笔挺,面容清瘦,眼神却比一年前更加沉静,如同经历过惊涛骇浪后深邃的海湾。她的目光缓缓扫过墙上那一个个熟悉或陌生的名字,最后长久地停留在最中央那个刻痕最深的名字上——林浩。
她的指尖,无意识地轻触着嵌在名字下方凹槽里的那块残破铭牌。金属冰凉,但被阳光晒得微微发暖。一年了,那份蚀骨的疼痛并未消失,只是被时间包裹上了一层坚韧的茧,化为了支撑她继续前行的、沉默的基石。她没有流泪,只是深深地、深深地凝望着,仿佛能透过石刻的名字和冰冷的金属,看到那双永远燃烧着火焰的眼睛。
赵铁山将军站在她身侧稍后的位置,一身笔挺的将官常服,胸前佩戴着代表此次战役最高荣誉的勋章。他的目光同样沉凝,扫过英灵墙,扫过肃立的人群,扫过远处已经大变样的基地轮廓。一年来,他统筹重建,协调各方,应对层出不穷的难题,鬓角的白发增添了许多,但脊梁依旧如钢铁般挺直。
静默持续了许久。
然后,赵铁山上前一步,他没有使用扩音器,而是凭借着自己浑厚的嗓音,让话语清晰地传入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
“同胞们,战友们。”
“一年前的今天,我们在这里,安葬了我们的亲人、我们的战友、我们的英雄。我们将他们的名字,刻在这面墙上,刻进这片他们用生命守护的土地。”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千钧之力。
“一年来,我们擦干眼泪,抬起锄头,拿起工具。我们清理废墟,修建房屋,开垦土地,医治伤痛。我们让炊烟重新升起,让孩童重新奔跑,让读书声再次响起。”
“我们做这一切,不仅仅是为了活着。”
“我们做这一切,是为了告诉长眠于此的英灵们——”
他的手臂猛地抬起,指向陵园后方,指向那片已经焕然一新的基地,指向更远处依稀可见的、正在恢复生机的田野和山川:
“你们看!”
“山河,无恙!”
“你们用生命扞卫的这片土地,它还在!它正在从伤痛中苏醒,正在重新长出绿色,正在孕育新的希望!”
“你们守护的人们,他们还活着!他们带着你们的勇气和信念,在废墟上站起来了!他们在努力建造一个新的家园,一个你们没能亲眼看到、但一定会在梦中期盼的家园!”
人群微微骚动,许多人的眼眶瞬间红了,但依旧紧咬着嘴唇,不让泪水落下。那是一种混合着悲伤与自豪、痛楚与力量的复杂情感。
赵铁山顿了顿,目光再次投向英灵墙,语气变得更加深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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