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氤氲着热气的浴缸里泡了没一会儿,手机屏幕就在湿漉漉的台面上突兀地亮起,嗡嗡地震动着。
捞起来一看,是那两个来看演唱会的妹妹发来的辞行信息。
字里行间无非是些感谢招待之类的客气话。
我草草回复了几句“好的这次照顾不周,回去带我向姐姐问好,一路平安”,
便感觉一股沉重的困意排山倒海般袭来。我这人向来如此,心里有事就辗转反侧,
一旦无事可挂碍,那睡神便轻易将我俘获。拖着湿漉漉的身体把自己摔进床铺,
几乎是脑袋挨着枕头的一瞬间,
意识便沉入了粘稠的黑暗。
再睁眼时,窗帘缝隙透进来的阳光已带着午后的慵懒,床头柜上的电子钟清晰地显示着:
十二点过一刻。
膀胱的胀意催促着我起身,迷迷糊糊地去卫生间放空了积蓄一夜的水。
喉咙干得发紧,拉开冰箱门,冷藏室的冷气扑面而来,混杂着昨夜残留的食物气息。
我精准地摸出一罐冰镇的红牛,“嗤”地一声拉开拉环,
冰凉的液体带着特有的甜腻刺激感滑入喉咙。
趿拉着拖鞋踱到客厅,把自己陷进沙发里,习惯性地摸出烟盒,点上一根。
尼古丁在肺叶里打了个转,混沌的脑子似乎清晰了些。
烟雾缭绕中,一种异样的寂静感慢慢爬上心头——
太安静了。
目光在空旷的客厅里巡睃,沙发上没有小胖蜷着的身影。
我心头一紧,起身走向客卧。
另一张床上,被子叠得还算整齐,但聪聪也不在。
“大哥?大哥?”
我走到主卧门口,压低了声音呼唤,里面一片死寂,无人应答。
心猛地往下一沉。这到底怎么回事?
是昨晚压根就没回房间?
还是上来之后又下去了?
各种猜测在脑海里翻腾,顾不上多想,我匆匆套上衣服,抓起手机和房卡就冲下了楼。
电梯门在一楼打开,赌场特有的、
混合了香水、汗水和金钱欲望的复杂气味立刻包裹了我。
我先疾步走向“黑卡房”区域巡视。
灯光刻意调得幽暗,营造着神秘与奢靡的氛围。
巨大的赌台旁,稀稀拉拉坐着几个赌客,神情或专注或疲惫。
相比之下,穿着笔挺制服的工作人员倒是不少,
像沉默的礁石般散布在场地边缘,眼神警惕地扫视着。
没看到熟悉的身影。我转出黑卡房,进入高额投注区,情形大同小异,依然不见大哥他们。
脚步不停,径直穿过回廊,
踏入人头攒动、灯火通明的中场。这里人声鼎沸,筹码碰撞的清脆声响此起彼伏,
混杂着荷官公式化的报牌声和赌客们或兴奋或沮丧的呼喊。
我放慢脚步,目光像探照灯一样在攒动的人头中仔细搜寻。
终于,在靠近“食八方”餐厅入口的一张赌台旁,我捕捉到了他们的身影。
大哥背对着我的方向,坐在台前,
身体微微前倾,正全神贯注地“眯”着手中的两张牌。
聪聪就坐在他旁边的椅子上,双手交叠放在腿上,显得安静而顺从。
小胖则像一尊沉默的保镖,双手抱胸,面无表情地矗立在大哥身后,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的虚空。
我的视线迅速扫过桌面上方的电子路单——
那上面显示的牌路走势图,赫然是一边倒的“庄”强态势。
按照常理,这种时候该“见闲打庄”了。
而大哥面前押注的区域,放的正是“庄”的筹码。
只见大哥小心翼翼地捻开第一张牌的边角,是“三边”(6、7、8点)。
他深吸一口气,鼓起腮帮子用力去吹牌角,试图吹掉些点数,
然而运气似乎没站在他这边,牌面固执地停在了一张“八”上。
他眉头紧锁,拿起第二张牌,动作更加谨慎。
这张牌是“白茫茫”面,他先是满怀希望地不要“抬头”(期望是小点数),
但牌面无情地翻转——
一张“小三”(三点)。
他有些泄气地把牌丢还给荷官。庄家两张牌:八点加三点,总和一点。
荷官面无表情地翻开闲家的两张牌:
一张花牌(零点),一张十(零点),闲家也是零点。
按照百家乐规则,双方点数都小于等于5点,均需补第三张牌。
空气仿佛凝固了。
荷官动作利落地先给闲家补了一张牌,牌面朝下扣着。
接着,将一张崭新的扑克牌递向大哥——这是庄家的补牌。
大哥接过来,再次进入那令人窒息的
“眯牌”程序。他先是用手指捻起牌的一个小角(“起角”),看清是“三边”,
然后屏住呼吸,用拇指和食指死死卡住牌,使出浑身力气试图将牌面顶大。
汗水似乎从他额角渗出。最终,牌面定格——
一张刺眼的“七”。庄家一点加七点,八点。
八点!在百家乐里,九点最大,八点几乎意味着十拿九稳的胜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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