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珠公司浦东新工厂的机器轰鸣,如同上海滩经济复苏的强劲心跳。金花科长重披战袍,坐镇财务中枢,那份久违的“牌子比钞票值铜钿”的傲骨与严谨,如同定海神针,稳住了明珠公司高速扩张的航船。
汪明珠意气风发,在宝总和李李构建的联盟羽翼下,挥斥方遒。
宝总则愈发深沉内敛,香港之殇与雪芝之死,如同刻骨的烙印,让他褪去了最后一丝浮华,只余下磐石般的沉稳与洞悉世事的锐利。
黄河路上,麒麟会蛰伏更深,杜红根的金美林“金融俱乐部”彻底沦为笑谈,卢美琳的嚣张气焰也收敛不少,上海滩的商海,似乎迎来了短暂的平静期。
然而,在这片看似风平浪静的水面下,总有一些微澜,在不起眼的角落,悄然改变着人生的轨迹。思南路,“玲子家宴”的小院,便是这样一个承载着平凡蜕变与温暖救赎的港湾。
魏宏庆依旧穿着那身洗得发白的旧夹克,头发剃成了利落的板寸,胡子刮得干干净净,虽然眉宇间还残留着昔日的落魄痕迹,但眼神却不再空洞麻木,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虔诚的专注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踏实。
“魏老板!侬个寿头!油墩子炸糊了!侬眼睛长在头顶上啊?!”菱红的大嗓门一如既往地在小院里炸响。她叉着腰,指着油锅里几个边缘焦黑、卖相不佳的油墩子,对着魏宏庆怒目而视。
魏宏庆手忙脚乱地用长筷子捞出那几个“失败品”,脸上没有往日的窘迫和畏缩,反而带着一丝憨厚的歉意:“对勿起!对勿起!菱红姐!火候没掌握好!我重新炸!重新炸!”
他麻利地清理锅底,重新倒油,小心翼翼地控制着火候,将裹好面糊的萝卜丝馅料轻轻滑入油锅。滋滋的油花声中,他全神贯注地盯着锅里翻滚的油墩子,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动作却异常沉稳。
玲子在一旁安静地切着配菜,看到这一幕,嘴角微微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她没有说话,只是将切好的葱姜蒜末轻轻推到他手边。
“魏老板,最近手艺见长啊!”芳妹端着刚蒸好的桂花糕走进厨房,看到魏宏庆炸得金黄酥脆、形状饱满的新一批油墩子,忍不住赞了一句。
魏宏庆抬起头,脸上露出一个有些局促、却发自内心的笑容:“芳妹姐过奖了!都是玲子姐教得好!我……我笨手笨脚的,还在学!”
芳妹看着他脸上那抹真诚的笑容和额头的汗水,眼神微微一动。她想起几个月前,这个海宁小老板还趾高气扬地开着奔驰,在黄河路上吆五喝六,如今却能在油烟弥漫的厨房里,为一个炸得好的油墩子而露出满足的笑容。这巨大的反差,让她心中那点因他连累汪明珠而产生的芥蒂,不知不觉淡了许多。
“喏,擦擦汗。”芳妹递过去一块干净的毛巾,语气比以往温和了些。
“谢谢芳妹姐!”魏宏庆受宠若惊地接过毛巾,胡乱在脸上抹了一把,眼神亮晶晶的。
日子就在这锅碗瓢盆的叮当声和菱红的数落声中,一天天过去。魏宏庆像一块被生活反复捶打的生铁,在玲子家宴这方小小的熔炉里,褪去了浮躁和虚妄,渐渐显露出坚韧的底色。
他包揽了厨房里最脏最累的活:洗碗、择菜、倒垃圾、清理灶台……从不抱怨。玲子教他做菜,他学得慢,但异常认真,一个简单的葱油拌面,他能反复练习几十遍,直到面条的软硬、葱油的香气都恰到好处。
菱红骂他,他低头听着,偶尔憨憨地笑一下,也不顶嘴。
芳妹给他好脸色,他感激涕零,干活更卖力。
然而,“玲子家宴”虽好,却终究是小本经营,一天一桌的私宴,利润有限。除去房租、食材成本和菱红、芳妹的工资,玲子能攒下的钱并不多。
魏宏庆虽然包吃包住,但玲子坚持每月给他发一点象征性的“工钱”,让他能买点生活必需品。这点钱,对于他欠宝总的巨额债务来说,无异于杯水车薪。
魏宏庆心里清楚,他不能永远这样下去。他需要找到一条路,一条既能帮玲子姐分担压力,又能让自己真正站起来、慢慢还债的路。
机会,在一个闷热的午后悄然降临。
“玲子姐,今天下午那桌客人临时取消了。”芳妹看着预约本,有些沮丧,“食材都准备好了,白瞎了。”
玲子正在擦拭灶台,闻言动作一顿,眉头微蹙:“取消了?什么原因?”
“说是公司临时有会,来不了了。”芳妹叹了口气,“这已经是这个月第三次了!现在生意难做,订了又退,我们损失不小啊!”
玲子沉默片刻,眼神扫过厨房里备好的新鲜食材,若有所思。她走到窗边,看着小院外思南路上来来往往的行人。午后的阳光炙烤着路面,不少白领模样的人步履匆匆,手里拎着快餐盒饭。
“玲子姐,”魏宏庆正在清洗水池里的碗碟,听到对话,犹豫了一下,鼓起勇气开口,“我……我有个想法,不晓得……行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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