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怒火与刀锋
电话那头，林悦的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冰冻的喉咙里挤出来的。
“他们……他们在我家门口……”
轰！
叶澜的脑海里，有什么东西瞬间炸开了。
那是一种比任何一次操盘失败、任何一次被市场背叛都要猛烈的情绪。不是愤怒，而是……一种滚烫的、混杂着愧疚的杀意。
他一直把自己当成棋手，当成导演，高高在上地俯瞰着棋盘，冷静地拨弄着每一个棋子的命运。他递出屠刀，却自以为双手干净。他享受着智力碾压的快感，却忘了刀锋会溅血，而持刀的人，会被反噬。
“算盘”这一手，不是冲着他的计划来的，是冲着他的人来的。
他精准地找到了叶澜的软肋，并用最残忍、最无耻的方式，狠狠地捅了进去。
“别怕。”叶澜的声音，冷静得像一块冰，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握着手机的指关节已经因过度用力而发白。“锁好门，拉上所有窗帘，远离窗户和门口。现在，立刻，报警。”
“我……我报了……他们说会尽快派人来……”林悦的声音里带着哭腔，“我能听到他们在外面喊我的名字，骂我……他们在砸我的门……”
“砰！砰！砰！”
沉闷的撞门声，透过听筒，清晰地传进叶澜的耳朵里。伴随着的，是人群狂热而扭曲的叫骂：
“林悦！你这个收黑钱的汉奸！滚出来！”
“打倒华尔街的走狗！还我们血汗钱！”
“砸了她家！让她知道背叛人民的下场！”
这些声音，叶-澜在赤天科技的论坛里见过，当时他只觉得可笑又可悲。但此刻，当这些文字变成真实的人声，汇聚成一股暴力的洪流，冲击着他想要保护的人时，他才真切地感受到那股非理性之恶，有多么刺骨的寒意。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大脑在零点几秒内完成了无数次推演。
去现场？
不行。他一旦出现，就会坐实“算盘”泼在林悦身上的脏水。他这个“幕后黑手”的现身，只会让那群狂热的暴民更加疯狂。
动用关系？
他现在只是个一穷二白的“外卖员”，没有任何可以动用的社会资源。
“算盘”把他逼进了一个死局。一个他无论如何选择，林悦都会受到伤害的死局。
就在这时，他电脑屏幕的右下角，一条金融快讯弹了出来。
【突发：博远资本创始人赵文博，于十五分钟前，从其公司所在的汇金大厦十七楼坠楼，当场身亡。】
叶澜的瞳孔，骤然收缩成一个点。
赵文博，死了。
他几乎可以想象得到，“算盘”看到这条新闻时，嘴角会扬起怎样一抹得意的、猫捉老鼠般的微笑。
一个生命的终结，在“算盘”的剧本里，不是悲剧，而是最完美的闭环。它将彻底把赵文博钉死在“畏罪自杀”的耻辱柱上，也将把林悦那篇《烟花下的血与泪》，变成一篇“为虎作伥”的罪证。
看，那个被你们同情的失败者，自己都认罪了。
而你们，还在等什么？
果然，下一秒，赤天科技的论坛彻底引爆。
“死得好！这就是做空我们伟大民族企业的下场！”
“大快人心！空狗头子自杀了！兄弟们，胜利属于我们！”
“那个叫林悦的记者呢？她不是同情这个姓赵的吗？她就是帮凶！逼死赵文博的罪魁祸首！”
“地址已经曝光了！沪市的兄弟们，去她家门口，为赵文博‘讨个公道’！”
舆论的洪流，在“算盘”的精准引导下，找到了一个全新的、更具攻击性的宣泄口。他们不再是简单的维权者，他们化身成了“正义的审判官”，要去惩罚那个“逼死人命”的“女巫”。
叶澜闭上了眼睛。
他听到了电话里林悦压抑的啜泣，听到了门外越来越疯狂的撞击声，也“看”到了赵文博从十七楼坠落时，那张写满绝望的脸。
一股从未有过的暴戾，从他心底最深处升腾而起。
去他妈的导演。
去他妈的棋手。
去他妈的隔岸观火。
当你的世界里，有人被活活烧死时，你唯一的选择，就是拿起另一桶汽油，去烧了那个纵火犯的整个天堂。
他重新睁开眼，眼神里所有的情绪都已褪去，只剩下一种纯粹的、冷酷到极致的平静。
“林悦，听着。”他的声音不再安抚，而是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找个最安全的地方躲好，比如卫生间。把手机调成静音，除了警察，谁的电话都不要接。不要看任何新闻，不要上网。相信我，天亮之前，一切都会结束。”
说完，他没有给林悦任何回应的机会，直接挂断了电话。
他走到窗边，看着窗外灯火璀璨的城市。
“算盘”，你喜欢玩阳谋，喜欢用大势压人，喜欢看人绝望，是吗？
很好。
那我就用你最引以为傲的东西，来摧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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