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院士的怒火
清晨的阳光,透过百叶窗的缝隙,在中国科学院的走廊里投下斑驳的光影,空气中弥漫着旧书和尘埃的味道,庄重而肃穆。
林悦的心跳得像揣了只兔子。她利用报社的关系,以“补充采访材料”为名,才勉强获准进入这栋大楼。她不敢乘坐电梯,而是选择走楼梯,每一步都踩得小心翼翼,仿佛怀里抱着的那个牛皮纸信封有千斤重。
钱振华院士的办公室在四楼尽头。门虚掩着,里面传来几声中气十足的咳嗽。林悦深吸一口气,将信封从门缝里塞了进去,确保它掉在了门口最显眼的地板上。做完这一切,她头也不回,像个做贼心虚的小偷,迅速逃离了现场。
办公室里,年近七旬的钱振华院士正戴着老花镜,审阅一篇博士生的论文。他治学严谨,眼里揉不进一粒沙子,看到一个引用错误,眉头便拧成了一个疙瘩。
“现在的年轻人,越来越浮躁!”他摘下眼镜,揉了揉太阳穴,准备起身倒杯茶。
一低头,他看到了门口那个突兀的牛皮纸信封。没有邮票,没有收件人信息,像是凭空出现的一样。他皱了皱眉,捡了起来,掂了掂,不轻。
拆开信封,首先掉出来的是一封信。没有抬头,没有落款,通篇都是用一种极为谦逊的“青年学者”口吻写的。
钱振华本想随手扔进纸篓,匿名信件他见得多了,大多是些无稽之谈。可当他的目光扫过信中的几个技术名词时,动作却停住了。
“……‘朗道-哈金斯’分子链断裂模型……‘WT-3’催化剂的降解效率……低成本聚合反应实验……”
写信的人,是个绝对的内行。
信里提出的几个“困惑”,每一个都像一把精准的探针,戳在了钱振华最敏感的神经上。他最近也被各种媒体轰炸,知道了“沃土新科”这个明星企业,也听说了那个“科技报国”的感人故事。他本能地对这种过度宣传感到一丝警惕,但并未深究。
可这封信,却让他背后升起一股寒意。信中提出的问题,根本不是什么“困惑”,而是对“WT-3”技术最根本的科学逻辑的拷问。如果这些问题属实,那“沃土新科”的技术,就不是什么突破,而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足以写进教科书当反面案例的科学骗局!
他的呼吸开始变得粗重。他又从信封里,抽出了那份厚厚的调查报告。
“创始人王建国,上市前获‘瀚海资本’关联基金五百万美元贷款……”
“核心专利购自德国破产公司‘Bio-Form’,价格:八万欧元……”
“前三大客户注册地址:XX大厦1401,1402,1403室,均为无人办公的空壳公司……”
如果说那封信是点燃引线的火星,这份报告,就是一座堆满了烈性炸药的军火库。
“啪!”
钱振华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那本厚厚的博士论文被震得跳了起来。他那张平日里不怒自威的脸,此刻涨得通红,不是因为激动,而是因为一种被愚弄、被玷污的,出离的愤怒!
骗子!一群胆大包天的骗子!
他们不仅在欺骗股民,愚弄市场,他们还在玷污“科学”这两个字!他们把他和无数科研同仁,穷尽一生去维护的真理与尊严,踩在脚下,当成了他们敛财的垫脚石!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老人气得浑身发抖,他抓起桌上的电话,吼道:“给我接《华夏科学报》总编室!马上!”
……
上午九点三十分,证券交易所。
“铛——!”
在一片闪光灯和热烈的掌声中,穿着六位数定制西装的王建国,激动地敲响了上市的铜锣。他那张被“故事会”首席化妆师陈默精心设计过的脸上,适时地流下了两行“感动”的泪水。
“我,王建国,‘大地之子’,今天站在这里,不是为了财富,是为了梦想!”他对着镜头,声情并茂地背诵着早已烂熟于心的台词,“是为了让我们的子孙后代,能看到一片没有白色污染的,干净的土地!”
台下,掌声雷动。
交易所的大屏幕上,“沃土新科”的股票代码“688XXX”后面,股价像坐了火箭一样,开盘瞬间暴涨200%,然后是250%,300%!
无数守在屏幕前的散户,疯狂地敲击着买入键,生怕错过这场“改变命运”的盛宴。
“买!快买!这可是利国利民的民族企业!”
“三百块不是梦!这是下一个茅台!”
“王总牛逼!华夏脊梁!”
在国贸CBD的“故事会”里,陈默翘着兰花指,端着一杯香槟,满意地看着屏幕上王建国的“影帝级”表演。“完美。一个质朴的骗子,被我调教成了悲天悯人的圣徒。我真是个天才。”
而在另一间更为隐秘的办公室里,“算盘”和庄家联盟的几位核心成员,正举杯相庆。
“成了!鱼群已经进网,随时可以收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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