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绞刑架剧本
夜色，如同一块巨大的、浸透了墨汁的丝绒，将整座城市包裹得密不透风。
在城市之巅，一栋摩天大楼的最顶层，没有开一盏灯。巨大的落地窗外，是流光溢彩的都市夜景，车流如金色的动脉，在高楼的骨架间缓缓搏动。
窗内，是一片足以吞噬光线的黑暗。
一个戴着古铜色天平与毒蛇徽记面具的人，静静地坐在长桌的主位。他面前的桌面上，倒映着窗外城市的虚影，仿佛他将整个世界都踩在了脚下。
“‘蓝海重工’的残局，已经清理干净了。”一个沙哑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说话的人身形轮廓模糊，像一尊没有面目的雕像，“舆论的火头被压了下去，监管部门的调查，也被引向了‘瀚海资本’的内部风控问题。我们斩断了所有线索。”
“那七个废物呢？”面具下的声音问道，听不出喜怒。
“处理了。连同那个被股民打伤的，一起。对外宣称是内部火并。警察不会再查下去。”沙哑的声音回答得干脆利落。
“很好。”面具人点了点头，似乎对这个结果还算满意。他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敲击着冰冷的桌面，发出“哒、哒”的轻响，如同死神的秒表在倒数。
“但是……”另一个略显尖锐的声音插了进来，带着一丝无法掩饰的恼怒，“那个叫叶澜的苍蝇，必须处理掉。他毁了我们一个完美的‘清道夫’剧本，还让我们损失了一个重要的白手套。他就像一颗老鼠屎，我们精心熬制的汤，都被他搅浑了。”
黑暗中，响起几声附和。
“没错，他太危险了。这次是‘大宗交易’，下次他会盯上什么？必须在他造成更大的破坏前，让他彻底消失。”
“物理清除失败了，就用市场的规则。我们可以调集资金，把他所有的头寸都打爆，让他再次一无所有，在绝望中自我了断。”
面具人抬起手，制止了众人的议论。
“你们的格局，太小了。”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淡淡的、仿佛在嘲笑孩童的轻蔑，“你们还在为一城一池的得失而烦恼，还在为一只苍蝇嗡嗡叫而心神不宁。”
他缓缓站起身，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张开双臂，仿佛要拥抱整个城市的灯火。
“你们看，这座城市，这个市场，就像一个巨大的、设定好程序的蚁巢。我们制定规则，我们投放食料，我们决定何时收割。一只蚂E蚁，就算侥幸躲过了一次洪水，难道还能撼动整个蚁巢的生态吗？”
他转过身，面具在窗外霓虹的映照下，闪烁着诡谲的光。
“他以为，他揭露了‘大宗交易’的黑幕，推动了所谓的‘透明化’，就是胜利了？可笑。他只是帮我们，把一个老旧、效率低下的剧本，提前划上了句号而已。”
面具人的声音里，透出一股令人不寒而栗的兴奋。
“旧的时代过去了，新的时代，已经为我们拉开了帷幕。你们难道没有看新闻吗？监管层正在送给我们一份天大的礼物。”
他打了个响指。
身后的全息投影亮起，巨大的蓝色字体悬浮在半空中，带着官方特有的严肃气息——“全面实行股票发行注册制改革”。
“注册制……”有人喃喃自语，“审核权下放，上市流程简化……这意味着……”
“这意味着，我们的生产线，升级了。”面具人接过了话头，语气愈发狂热，“以前，我们想让一头‘猪’上市，需要经过漫长的审核、排队，中间充满了不确定性。我们只能通过‘借壳’、‘并购’这些二手的方式，去包装我们的产品。”
“但现在，”他指向那几个大字，“大门敞开了。审核的门槛，从‘价值判断’，变成了‘信息披露’。多么美妙的词语，信息披露。只要我们给出的‘信息’足够完美，谁还能阻挡我们？”
那沙哑的声音似乎领悟了什么，呼吸变得有些急促：“您的意思是……我们不用再费力去‘借壳’，我们可以……直接‘造壳’？”
“聪明。”面具人赞许道，“为什么要花大价钱去买一个二手、破旧、到处是补丁的壳？我们完全可以自己动手，用最低的成本，打造一个全新的、看上去光鲜亮丽、充满想象空间的壳。然后，把它卖出天价。”
尖锐的声音也反应了过来，兴奋地补充道：“我明白了！注册制的核心是‘快’！我们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把一家公司推上资本市场。这意味着，我们的资金周转效率，将呈几何级数提升！”
“没错。”面具人的声音里充满了愉悦，“我们甚至不需要它真的有价值，我们只需要……它有一个好故事。”
他顿了顿，用一种吟游诗人般的语调，缓缓道出了他那全新的、恶魔般的构想。
“我们将启动一个全新的剧本。这个剧本，我称之为——‘注册制改革：带病上市企业的绞刑架’。”
“绞刑架……”几个听众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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