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别救，让他死
叶澜那句“谁说，我要救了”，像一盆冰水，浇在三号车间所有人的天灵盖上，让沸腾的恐慌和愤怒瞬间凝固。
董明德抓着叶澜衣领的手，僵在了半空。
王建军扑过来的身形，也顿在了原地。
整个世界，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你……你说什么？”董明德的声音干涩嘶哑，他怀疑自己听错了，或者眼前这个年轻人已经彻底疯了。
叶澜没有挣扎，甚至没有去看董明德。他只是平静地抬起手，用两根手指，轻轻地，一根一根地，将董明德因为用力而发白的手指从自己的衣领上掰开。
他的动作不快，却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力量。
“董总，我说，不救。”叶澜整理了一下被抓皱的衣领，目光终于落在了董明德的脸上，那眼神平静得可怕，“不但不救，我们还要亲手，把他往死路上，再推一把。”
“你他妈的！”王建军终于从震惊中反应过来，一头愤怒的公牛般冲了过来，却被旁边的周总死死抱住。
“叶澜！你这是要大炮的命！我们信你，不是让你拿我们的命去赌！”周总也急了，抱着王建军的手臂都在发抖。
“赌？”叶澜笑了，那笑容里带着一丝嘲讽，一丝怜悯，“各位叔伯，从你们坐在这里的那一刻起，我们就在赌桌上了。现在对手亮了一张牌，你们就想掀桌子不玩了？”
他环视着一张张写满恐惧和背叛感的脸，声音陡然转冷：“你们以为‘教授’这一招，目标只是王总的三个矿？错！大错特错！”
“他这是在敲山震虎！他就是要看看，我们到底是不是真的内讧了！如果我们现在手忙脚乱地去凑钱，去救王总，你猜他会怎么想？”
叶澜伸出一根手指，在空中点了点：“他会立刻明白，王总的‘背叛’是假的，我们还是一伙的。那我们之前演的这出戏，就成了天底下最大的笑话！他会笑掉大牙，然后用十倍的资金，把我们所有人，连同你们的超市、你们的厂房，一起碾成粉末！”
“他现在，就在等！等着看我们怎么救！我们只要一动，他就知道我们的钱在哪里，我们的底牌是什么！”
叶澜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把锥子，狠狠扎进众人的心里，扎得他们血淋淋的，却又无从反驳。
车间里，只剩下王建军粗重的喘息声。
“那……那怎么办？”董明德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绝望，“难道就眼睁睁看着大炮……看着他的矿被银行收走？那可是他一辈子的心血！”
“心血？”叶澜的目光转向了失魂落魄的王建军，嘴角勾起一抹残酷的弧度，“王总，你觉得，是你的矿重要，还是在座各位的身家性命重要？”
王建军浑身一震，抬起头，对上了叶澜那双仿佛能洞穿一切的眼睛。
“现在，‘教授’扔过来一把刀，逼我们做选择。是断一指，还是断一臂？如果我们为了保住王总这一根‘手指’，暴露了我们还抱在一起的真相，那接下来，我们所有人都得被砍掉手臂！”
“所以，我们不仅不能救，我们还要让‘教授’，让全市场的人都看到，”叶澜的语气变得愈发冰冷，像是在宣布一道神谕，“华远这艘船，不仅内讧了，而且为了自保，船长董明德，亲手把第一个跳船的兄弟，又一脚踹进了海里，还往他身上绑了块石头！”
死寂。
三号车间里，是死一般的寂静。
这番话，已经超出了商业的范畴，这是人性最黑暗的角斗场。
所有人都看着董明德，这个“船长”，再看看王建军，这个即将被“绑上石头”的兄弟。
王建军突然笑了。
他挣开周总的手，踉踉跄跄地走到叶澜面前，那张惨白的脸上，是一种混杂着疯狂、悲壮和一丝荒诞的笑容。
“呵呵……哈哈哈哈……”他笑得前仰后合，眼泪都笑了出来，“我明白了……我他妈的明白了……”
他抹了一把脸，看着叶澜：“你的意思是，我演叛徒，还不够。我得演一个被兄弟卖了，走投无路，最后倾家荡产，跳楼自杀的……死鬼？”
“跳楼自杀，成本太高。”叶澜面无表情地纠正道，“破产就够了。要破得够快，够惨，够轰动。”
“好！好！好！”王建军连说三个好字，他转过身，看着董明德，那眼神，让董明德的心像被刀割一样疼。
“老董，听他的。”王建军的声音平静了下来，一种暴风雨后的平静，“妈的，演了一辈子兄弟，临了，演个死人，也算给咱这几十年，画个句号了。”
董明德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想去抓住王建军的手，却发现自己的手，重若千斤。
叶澜没有给他们太多伤感的时间。
“王总，”他像一个没有感情的机器，开始下达指令，“马上给你的财务总监打电话，告诉他，放弃筹款。立刻，马上，去申请破产保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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