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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星资本的顶层办公室,死寂得像一座深海里的陵墓。
那两颗曾经在“老板”手中滴溜乱转的文玩核桃,此刻正静静地躺在紫檀木桌上,仿佛也感受到了主人的怒火,收敛了所有的光华。
李明站在办公桌前,额头上渗出的细密汗珠,他却不敢抬手去擦。他刚刚汇报完“ST晨光”项目的最新进展——或者说,是灾难。
“老板,证交所发来了第三封问询函,要求我们对‘星辰智能’核心专利的公允价值做出详细说明,并提供第三方独立评估报告。”
“税务那边也成立了专项小组,要对‘微光科技’那笔一块钱的专利转让进行税务稽查。”
“最麻烦的是,我们之前合作的华普天健和国浩律所,都……都单方面终止了合作协议。他们说,项目存在巨大的法律风险和声誉风险。”
李明的声音越来越低,每一个字都像一块石头,砸进这片死寂的海洋,却连一圈涟漪都激不起来。
他精心策划的,那个能让他一战封神的“借壳上市”剧本,还没正式上演,舞台就被人从地基给拆了。对方没有和他进行任何市场博弈,而是直接动用了最无情、最冰冷的武器——规则。
这让他感觉自己像一个准备好在擂台上大展拳脚的拳王,却被对手在赛前举报了使用违禁药品,直接取消了比赛资格。
憋屈,且无力。
“老板”终于动了。他没有看李明,而是缓缓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脚下这座灯火辉煌的城市。
“舆论是水,能淹死人,但水退了,石头还在。”他开口了,声音平静得可怕,“我们之前,太喜欢玩水了,忘了自己应该是那块淹不死的石头。”
李明一怔,没能完全理解“老板”话里的意思。
“老板”转过身,深邃的目光落在李明惨白的脸上。“那个‘幽灵之手’,他很聪明。他知道我们的软肋在哪里。我们想讲一个‘乌鸡变凤凰’的故事,他就从根子上质疑我们那只‘鸡’到底是不是‘鸡’。”
他的嘴角,竟然勾起一抹奇异的弧度,那不是笑,而是一种棋逢对手的兴奋。
“他想把我们拉到聚光灯下,用放大镜一寸一寸地审视我们。那我们就换个玩法。”
“老板”走回办公桌,拿起一颗核桃,轻轻放在掌心摩挲着。
“既然在明处讲故事的路被堵死了,那我们就在暗处,直接抢钱。”
李明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不解和惊恐。
“老板”的语气变得森然:“为了弥补这次的损失,也为了让市场看看我们的实力,联盟需要快速回血。启动备用方案——‘老鼠仓’。”
“老鼠仓”三个字一出,办公室里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李明当然知道这是什么。这是金融圈里最隐秘、也最肮脏的敛财手段之一。利用职务之便,基金经理在动用基金的巨额资金拉升某只股票之前,先用自己的个人账户或者亲友的账户,在低位提前埋伏。等基金的钱把股价抬上去之后,再悄悄卖出,稳赚不赔。
这就像粮仓的看守,在开仓放粮之前,先让自己的“老鼠”亲戚们去偷吃一样。
“可是老板,现在风声这么紧,监管盯得死,做这个……风险太大了。”李明硬着头皮劝道。
“风险?”“老板”冷笑一声,“风险和收益永远是成正比的。ST晨光那种项目,看起来安全,可一旦被人盯上,就是满盘皆输。而‘老鼠仓’,妙就妙在它的隐蔽性。”
他伸出两根手指。
“第一,基金买卖股票,是正常的投资行为。我们选择的标的,都是基本面良好、有增长潜力的公司,任何人都挑不出毛病。这是我们的‘阳谋’。”
“第二,基金经理个人的投资,怎么解释?可以说他是价值发现,可以说他是英雄所见略同。谁能证明他提前获取了内幕信息?证据呢?资金链条可以伪装,交易行为可以解释。这是我们的‘暗战’。”
“老板”的眼神变得炽热,像一头发现了新猎物的饿狼。
“我们甚至可以把这个也包装成一个新的‘剧本’。剧本的名字,就叫‘基金经理的暗箱操作’。我们可以通过一些‘舅舅党’,故意泄露一点风声出去,说某某明星基金经理,正在秘密建仓某只股票。你信不信,会有无数自作聪明的散户,打破头地冲进来,帮我们抬轿子?”
李明听得脊背发凉。
这太狠了。这已经不是收割,这是诛心。
他们不仅要利用信息不对称赚钱,还要把这种肮脏的内幕交易,包装成一个让散户趋之若鹜的“财富密码”,引诱更多的人飞蛾扑火。
“老板”似乎很满意李明脸上的震惊,他拿起桌上的内部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
“王经理吗?我是远星资本的老李。”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恭敬又带着一丝谄媚的声音:“李总,您好您好!有什么指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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