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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那头,老王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发颤,每一个字都像淬满了贪婪的蜜糖,黏腻而又充满诱惑。
“叶先生,您是高人,您帮我再参谋参谋,这事儿……靠谱吧?”
叶澜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听着电话里传来的狂热,眼前却清晰地浮现出系统屏幕上那一行血淋淋的大字——【复合型绞杀剧本:泄密者的末路】。
老王,和他那个在券商投行部上班的“女婿的表哥”,都不过是这个巨大绞肉机边缘,最先被卷进去的血肉。他们以为自己窥见了天机,实际上,只是被那只看不见的手,轻轻地推向了刀刃。
“王叔,”叶澜的声音听不出什么波澜,他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像是纯粹的风险分析,“天上不会掉馅饼。这么确定的消息,为什么会传到你一个普通散户的耳朵里?”
“哎呀,叶先生,你怎么就不明白呢?”老王有些急了,仿佛叶澜的冷静是对他即将到来的财富的一种亵渎,“这不是普通渠道!是我女婿的表哥,亲戚!人家在核心部门,还能骗我?他说这是他冒着丢饭碗的风险才透露给我的,就我们家里几个人知道!别人想知道还没门路呢!”
叶澜闭上眼睛。
又是“内部消息”,又是“只有我们知道”,又是“亲戚不会骗我”。这套话术,在金融市场的屠宰场里,百年来从未变过,却永远有效。因为人永远愿意相信自己希望相信的东西。
“王叔,我问你三个问题。”叶澜的语气平静下来,“第一,这个消息,除了你,还有谁知道?你那位亲戚,又告诉了谁?”
“就……就我们家几口人,还有他自己肯定也买了!”老王回答得理直气壮。
“第二,既然是稳赚不赔的买卖,他为什么不自己借钱,或者用杠杆,把利润最大化?反而要冒着巨大的职业风险,把这个能改变命运的机会,分给你?”
“这……这不念着是亲戚嘛!”老王的底气弱了一丝。
“第三,”叶澜的声音带上了一丝冷意,“你有没有想过,如果这个消息是假的呢?或者,消息是真的,但庄家就是等着你们这些听到消息的人进去,然后把你们一网打尽呢?”
电话那头沉默了。
老王不是傻子,他只是被连续亏损的压力和一夜暴富的渴望冲昏了头脑。叶澜的三个问题,像三盆冰水,让他狂热的大脑稍微冷却了一点。
但仅仅是一点。
“叶先生,你太谨慎了。”几秒钟后,老王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固执和自我安慰,“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这次不一样,真的不一样!我亏不起了,再不搏一把,我这辈子就完了!我信我亲戚!”
叶澜的心沉了下去。他知道,再说下去已经没用了。一个赌徒在输红了眼的时候,任何理性的劝说都是噪音。
“王叔,我最后说一句。”叶澜缓缓开口,“不要抵押房子,更不要借钱。那是你的底线,也是你家人的底线。守住它。”
“知道了知道了。”老王不耐烦地敷衍着,匆匆挂断了电话。
听着手机里传来的忙音,叶澜站在原地,久久没有动。
一股熟悉的无力感涌上心头。当年,他眼睁睁看着自己被一张精心编织的大网拖入深渊,百口莫辩。如今,他眼睁睁看着一个认识的人,兴高采烈地主动跳进别人挖好的坟墓。
他可以不管。
从理性的角度,这是最优选择。老王与他的复仇大计相比,无足轻重。为了一个不怎么听劝的老人,暴露自己万分之一的可能,都是愚蠢的。庄家联盟现在就像一头受伤的野兽,正警惕地注视着任何风吹草动。
可是……
叶澜的脑海里,闪过老王那张饱经风霜的脸,闪过他提起自己亏钱时那浑浊又无奈的眼神。
他想起了自己刚出狱时,在寒风中送外卖,一个包子都舍不得买的日子。他知道那种走投无路的绝望。
庄家联盟要杀人,还要诛心。他们享受的,就是看着这些普通人,在希望的顶点瞬间坠落,摔得粉身碎骨的快感。
如果今天他坐视不理,那他和那些冷血的刽子手,又有什么区别?
复仇,不仅仅是为了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更是为了……把这个被他们扭曲得不成样子的规则,重新扳回来一点点。
“妈的。”叶澜低声骂了一句,不知道是在骂庄家联盟,还是在骂自己这该死的,不合时宜的妇人之仁。
他猛地转身,坐回电脑前。
三块屏幕亮着幽幽的光,映着他那张重新变得冷酷的脸。
他不能直接去救火,那会引火烧身。他要做的,是在上游,把那个点火的人,给吓住。
“系统,给我调出老王那个亲戚的所有公开网络信息。券商、投行部、叫什么、混哪些论坛、最近关注什么……”
【系统:指令收到。目标人物信息筛选中……】
数据流如同瀑布般在屏幕上闪过。
【姓名:孙宇。就职于‘海通证券’投行部。职位:项目经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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