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天色渐亮,那股尘烟在北山腰翻起,像一锅煮沸的灰粥。 陈麦穗正蹲在晒盐台边,手指捏着一块盐晶,对准初升的太阳。光束穿过晶体,在她脚前的泥地上划出一道细线,直指盐商老巢的方向。
她没说话,只把盐晶塞回鹿皮囊,站起身拍了拍裤腿。阿禾从水车阵后绕过来,手里攥着半截烧焦的箭杆,上面刻着的符号和昨日火场拾到的一模一样。
“他们动了。”阿禾说。
陈麦穗点头,从腰间解下炭笔,在一块陶片上快速画了三条线,又圈出两个拐角。“走盐田废渠,绕后墙粪道进。明哨换岗在辰时三刻,留两刻钟探路。”
阿禾接过陶片,转身去叫人。三个织娘背着麻绳和短刀来了,两个戍卒遗孀也到了,袖口别着磨尖的陶片。没人多问,只默默绑紧草鞋。
出发前,陈麦穗把左腕的艾草绳捋了捋。这绳子是她三年前从徐鹤遗物中寻得,浸过山阴艾草与盐母灰,曾在祭夜指引迷途孩童归家——那晚它无风自燃,烟线如蛇游地,自此她知此物畏死气,却通生息。
绳子突然轻轻一震,像是被风吹动,可四周无风。她皱了下眉,没停步,带队贴着干裂的田埂往北走。
废弃盐田地皮松软,一脚下去浮灰没到脚踝。队伍贴着沟沿前行,避开巡道上的新脚印。行至三分之二处,陈麦穗忽然抬手止步。她蹲下,手指抹过一截塌陷的渠壁,指尖沾上些湿泥。
“底下有空腔。”她说,“气流往上走。”
阿禾俯身贴地听了听,点头:“粪渠入口在前二十步,右拐。”
她们猫腰前进,果然见一段塌陷的石槽,盖着腐烂的木板。掀开后,一股酸臭扑面而来。陈麦穗没迟疑,第一个钻了进去。
粪渠狭窄,只能匍匐。爬了约百步,臭味渐淡,前方出现一道铁栅。阿禾从发髻里抽出一根铜丝,插进锁眼,扭了几下,“咔”一声,门开了。
出来是间地窖,堆着麻袋和铁锅。陈麦穗摸黑走到墙角,掏出火镰点起火把。火光一亮,她立刻蹲下——通风口太大,足可过人,边缘还有新刮痕。
“不是存盐的。”她低声说,“是通道。”
阿禾四下搜查,忽然在墙角拾起半块焦黑的粟米饼。陈麦穗看见,瞳孔一缩。她记得这饼——三年前赵王氏家祭时,她偷塞给一个饿得发抖的小女孩,那孩子正是赵王氏的女儿。
“他们在这关过人。”她说。
阿禾点头:“不止关过,还往上报过消息。你看墙缝里的灰。”
陈麦穗凑近,见砖缝里嵌着些细碎的炭灰,排列成点线状,像是某种记号。她没细看,只将炭笔在陶片上记下通风口尺寸和方向。
“往下找入口。”
她们撬开地窖地板,发现一块活动石板。掀开后,一道石阶向下延伸,深不见底。陈麦穗举火把照了照,石壁上刻着星图——北斗、参宿、心宿,排列方式与徐鹤药篓底的纹路一致。
她从鹿皮囊取出青铜匣残片,比对星图边缘。纹路完全吻合。她试着将残片嵌入石壁凹槽,顺时针旋了半圈。
“轰”地一声,巨石下沉,露出完整阶梯。
阿禾举刀在前,陈麦穗持火把居中,队伍依次下行。石阶潮湿,脚步声被吸得干干净净。走约百步,通道变宽,两侧石壁上星图更密,还刻着几行秦篆:
“北七出陇西,星垂野三更。”
阿禾低声念完,抬头看陈麦穗:“这字迹……和徐鹤药篓上的暗纹是一人所刻。”
陈麦穗没应,只盯着星图。她忽然想起第34章那张星象图残片——火星入井宿,地气上涌。那时她以为是占卜,现在看,是标记地脉与星位的坐标。
“这不是路。”她说,“是地图。”
她们继续前行。深处传来“咔哒”一声,像是金属咬合。众人停步,一名织娘手一抖,火把差点落地。
“别慌。”陈麦穗说,“是机关。”
她独自上前十步,火把照出一段塌方的通道。一块巨石压住一个青铜轮轴,轴上刻着与残片相同的纹路。她取出残片,贴进轮轴凹槽。
严丝合缝。
她轻轻一转,轮轴缓缓启动,巨石被绞动移开。一股冷风从深处涌出,吹得火把摇曳不定。
“通了。”她说。
就在此时,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赵王氏跌跌撞撞冲进通道口,头发散乱,脸上全是泪痕。
“我女儿!我女儿被他们抓走了!”她扑到陈麦穗跟前,抓住她的短褐,“她们说要拿她换盐路通行令!”
陈麦穗皱眉:“谁说的?”
“两个黑衣人!从后门进来,捂住嘴就拖走了!往这地道去了!”
队伍一阵骚动。一名遗孀低声道:“咱们人太少,再往里走,怕是陷进去。”
陈麦穗没看她,只盯着赵王氏:“你看见他们走哪条岔道?”
“我不敢跟,可听见说话——说‘走北七,三更到界’。”
陈麦穗眼神一凝。北七,正是石壁上刻的路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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