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谦带着苏沐晴，穿过人群，走进了被临时改造为社团招募现场的“星辰体育馆”。
震耳欲聋的音乐和鼎沸的人声扑面而来。
体育馆内，人头攒动，数百个临时搭建的展位前都挤满了学生。有的展位上挂着“机甲模型研究社”的牌子，摆着粗糙但充满想象力的金属骨架；有的则拉着“古法铸剑爱好者协会”的横幅，几个男生正满头大汗地对着一块铁胚敲敲打打。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混杂了焊锡、机油和青春荷尔蒙的狂热味道。
苏沐晴跟在王谦身后，那张清冷的脸上，眉头越皱越深。她找到了一个靠边的观察席坐下，从公文包里拿出笔记本和钢笔，笔尖在纸上悬停。
在她看来，这根本不是什么社团活动，这是一场即将失控的狂欢。一个亿的资金，在这样毫无秩序的氛围中，只会被这群头脑发热的学生挥霍一空。
她决定留下来，将这荒唐的一幕，逐字逐句地记录下来。这将是证明王谦管理失职、滥用资金、不具备校长资格的核心证据。
这时，主评审台上的聚光灯亮起，一个戴着眼镜、身形瘦弱的男生有些紧张地走上台。他深吸了一口气，将手里的U盘插入了电脑。
背后的大屏幕上，一行大字跳了出来：《海科大电子竞技俱乐部创立及运营方案》。
台下嗡的一声，随即安静下来。
坐在评委席中央的，正是王谦。他身旁，是几名从学生会临时抽调的学生干部，他们组成了“百团大战”的初代评委团。
为首的学生评委推了推眼镜，翻开了手里的策划案，当他看到预算那一页时，手指抖了一下。
“林枫同学，”他结结巴巴地开口，声音通过麦克风传遍全场，“你的申请预算……是五……五百万？”
“轰！”
这个数字像一颗深水炸弹，在整个体育馆里炸开。
“五百万？搞个打游戏的社团？他疯了吧！”
“我靠，一个亿基金，他一张嘴就要吞掉二十分之一？”
“这哪是来申请社团的，这是来抢钱的吧！”
学生评委的脸涨得通红，他看着林枫，声音都有些变调：“五百万……林枫同学，你这是打算收购腾讯，还是想把拳头公司买下来？”
台下响起一片哄笑。
观察席上，苏沐晴的嘴角，勾起了一道冰冷的弧线。她手中的钢笔在笔记本上飞快地移动着：【首个申请项目即暴露校内资金管理的极度混乱，学生对资金额度缺乏基本认知。项目申请金额高达五百万，用途为‘电子游戏’。项目负责人王谦坐于评委席，未发一言，体现其监管严重失职……】
面对全场的质疑和嘲笑，台上的林枫脸色发白，但他紧紧攥着拳头，没有退缩。
他拿起遥控器，按下了下一页。
大屏幕上，出现了一张复杂的基地设计图。“首先，是专业的训练基地建设。按照LPL标准，我们需要至少500平米的训练室、战术分析室、健身房和休息室。这部分的租赁和装修费用，预算一百二十万。”
屏幕切换，一张写满了设备型号和单价的表格出现。“其次，是设备采购。队员和青训队员共计20台训练机，必须使用目前最顶级的配置，保证零延迟。外设方面，从座椅到鼠标，全部采用职业选手同款。这部分预算，八十万。”
屏幕再次切换，是一张人力资源架构图。“最核心的，是团队。我们需要聘请有次级联赛执教经验的教练组、专业的战术数据分析师、选手心理辅导员和后勤领队。这批专业人员的年薪，是预算的大头，预计两百万。”
“最后，是参赛保证金、差旅食宿、以及日常运营的备用金，合计一百万。”
林枫一口气说完，整个体育馆鸦雀无声。刚刚还在哄笑的学生，此刻都张大了嘴。他们以为是胡闹，没想到对方拿出了一套专业得不能再专业的商业计划。
“我的目标，”林枫看着评委席，声音虽然还有些颤抖，但眼神却无比坚定，“是在一年内，组建起一支有战斗力的队伍，打入全国高校联赛总决赛！”
学生评委们面面相觑，他们被林枫的专业性彻底镇住了，但那五百万的数字，像一座大山，压得他们喘不过气。
批准？他们不敢。
驳回？又显得他们不专业。
几人交换了一个眼神，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投向了坐在最中央，从头到尾没有说过一句话的王谦。
皮球，被踢了过去。
一瞬间，全场数千道目光，连同苏沐晴那蓄势待发的笔尖，全部聚焦在了王谦一个人身上。
王谦靠在椅背上，没有去看那份厚厚的策划案。他的目光穿过空气，直直地看着台上的林枫。
“你的目标，”他终于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体育馆的每一个角落，“就是全国高校联赛冠军？”
他的语气很平淡，听不出喜怒。
林枫被他看得心头发毛，但还是梗着脖子，用力地点了点头：“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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