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像是老天爷憋了一肚子的坏水，哗啦啦地往下倒，砸在坑洼不平的水泥地上，溅起浑浊的水花。
林凡拖着沉重的步子，浑身上下早已湿透，单薄的T恤紧紧黏在身上，冰冷得让他打了个哆嗦。他手里拎着一个脏兮兮的蛇皮袋，里面是今天一下午的“收获”——几个空塑料瓶和一个锈得看不清原貌的铁疙瘩。
这已经是他在这个破旧城中村里绕的第三圈了，只为多捡一个瓶子，好多卖一毛钱。
“妈的，这贼老天……”他低声咒骂了一句，声音却被更大的雨声吞没。
今天是他23岁生日。也是他被那家黑心小公司扫地出门的第30天。更是他妹妹林小雨催缴下学期学费的第N天。
霉运似乎格外钟情于他。早上出门踩到狗屎，中午唯一一张整钱被风吹进下水道，下午想去应聘个网吧网管，却因为“气质太颓废”被拒之门外。
生活的重拳一拳又一拳，打得这个刚出校门的年轻人鼻青脸肿，眼里的光都快熄灭了。
他缩着脖子，加快脚步，只想赶紧回到那个月租三百、只有十平米、终年不见阳光的出租屋，用最后那包红烧牛肉味泡面给自己一点点生日的慰藉。
然而，霉运显然还没打算下班。
“哟，这不是咱们的大学生林凡吗？这么晚了还这么勤奋，捡破烂呢？”
三个吊儿郎当的身影堵在了狭窄的巷子口，为首的是个肥头大耳的青年，穿着紧身的豹纹短袖，雨水顺着他油腻的头发流到横肉丛生的脸上，正是这一带的混混头子王大胖。他旁边两个跟班，一个黄毛，一个竹竿，不怀好意地笑着。
林凡心里一沉，下意识地把蛇皮袋往身后藏了藏。“胖哥……我，我今天还没……”
“没赚到钱？”王大胖走上前，蒲扇般的胖手毫不客气地拍打着林凡湿漉漉的脸颊，啪啪作响，带着侮辱的意味，“保护费都拖几天了？当我王大胖说话是放屁？”
“胖哥，再宽限两天，等我找到工作……”林凡低着头，雨水顺着发梢流进眼睛，又涩又痛，但他不敢擦。
“宽限？”王大胖猛地一脚踹在林凡肚子上，“老子宽限你，谁宽限老子？！”
林凡痛哼一声，踉跄着撞在湿滑的墙壁上，蛇皮袋掉在地上，几个空瓶子滚了出来，沾满泥水。
“妈的，穷鬼一个！”王大胖啐了一口，对黄毛竹竿使了个眼色，“搜搜看，有什么值钱的玩意儿！”
两人立刻上前，粗暴地拉扯林凡的口袋。林凡徒劳地挣扎着，换来几记拳脚。
“胖哥，就……就几十块零钱，还有个破充电宝。”黄毛从林凡裤兜里掏出所有家当。
那是个砖头一样的老旧充电宝，金属外壳坑坑洼洼，接口都锈蚀了，是林凡以前在废品站花五块钱买的，现在几乎充不进电，但他一直舍不得扔。
“什么垃圾玩意儿！”王大胖抢过充电宝，掂量了一下，嫌弃地又想砸向林凡。
但就在这时，异变突生！
也许是雨水太滑，也许是王大胖动作太大，那沉重的充电宝居然从他手里脱手飞出，划过一道弧线，精准地砸在了旁边堆放的垃圾堆里，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
“操！老子的手都沾上晦气了！”王大胖骂骂咧咧，注意力被转移，没再继续殴打林凡，而是指着他的鼻子，“小子，明天！明天要是再交不出三百块，老子把你腿打断！我们走！”
三人骂咧咧地消失在雨幕中。
林凡蜷缩在墙角，肚子和脸上火辣辣地疼。雨水混合着屈辱的泪水，模糊了他的视线。
为什么？为什么就我这么倒霉？！
他挣扎着爬起来，一瘸一拐地走向那堆垃圾。几十块钱没了，泡面钱都断了。那个破充电宝，虽然没用，但也是他仅有的几件“财产”之一。
他在散发着馊臭味的垃圾堆里翻找着。
突然，他的手指触摸到了一个冰冷坚硬的物体——是那个充电宝。
但就在他指尖触碰到的瞬间！
一股难以言喻的、仿佛来自远古洪荒的灼热感，猛地从那充电宝内部爆发出来！
“嗡——！”
林凡感觉自己的脑袋像是被一柄重锤狠狠砸中，无数混乱而破碎的画面和信息流如同决堤的洪水冲入他的脑海！
“……乾坤逆乱……帝陨之劫……吾道不孤……”
剧烈的头痛让他几乎昏厥，那破旧的充电宝表面，那些原本像是污渍和锈迹的纹路，此刻竟散发出微不可见的淡金色光芒，忽明忽暗，仿佛有什么东西要破壳而出！
剧痛持续了十几秒，又如潮水般退去。
林凡瘫坐在垃圾堆旁，大口喘着粗气，浑身因为突如其来的冲击而颤抖。
下一刻，他猛地愣住了。
世界……在他眼中彻底变了模样。
雨滴落下的轨迹变得清晰可见；远处王大胖几人隐约的咒骂声仿佛就在耳边；他甚至能“看”到空气中漂浮着无数极其细微的、五颜六色的浑浊光点，它们混杂在雨水和污浊的空气里，试图钻入自己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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