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风卷着豆大的雨点,疯狂地抽打着清溪镇。天空被厚重的铅云压得喘不过气,白昼如同黄昏。路远站在镇政府二楼的窗前,看着外面混沌一片的世界,雨水顺着玻璃蜿蜒流下,像一道道浑浊的泪痕。陈大勇领命而去的身影早已消失在雨幕中,但他留下的紧张感,却像这低气压一样,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心头。
气象预警早已升级为最高级别的红色。气象台传来的消息令人窒息:上游邻省山区突发特大暴雨,洪水正裹挟着山石树木,咆哮着冲向清溪河!而清溪本地持续不断的强降雨,更是雪上加霜。河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暴涨,浑浊的浪头拍打着年久失修的河堤,发出沉闷而危险的咆哮。
“路书记!清溪河龙王庙段水位已超警戒线一米!部分河堤出现管涌!”水利站长的电话带着哭腔,背景是震耳欲聋的雨声和水流声。
“老鹰嘴采石场下游,山体滑坡堵塞河道!水位正在急剧壅高!随时可能溃坝!”又一个紧急电话打了进来。
“报告!野马涧隧道入口处发生山体滑坡!大量泥石流涌入!刚贯通的隧道有被掩埋危险!老徐顾问正带人冒死抢险!”
“路书记!黑石峪村报告,山洪暴发!多处房屋进水!有老人孩子被困!”
“……”
坏消息如同冰雹,一个接一个砸在指挥部。电话铃声、对讲机呼叫声、焦急的汇报声混杂在一起,将小小的指挥部变成了风暴的中心。路远脸色铁青,眼中布满血丝。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大脑飞速运转。
这不是简单的天灾!上游邻省的突发暴雨或许是天意,但老鹰嘴采石场下游的山体滑坡堵塞河道?那个地方,正是赵东升小舅子当初疯狂开采、严重破坏山体结构的区域!是赵家留下的恶果在洪水催化下爆发了!还有野马涧隧道入口的滑坡…联想到密林中那三个鬼祟身影搬走的沉重箱子,联想到线人失联前那声绝望的“快走”…路远的心沉到了谷底——人祸!这是赵家余孽在利用这场百年不遇的暴雨,进行最后的、毁灭性的反扑!他们要毁掉野马涧工程,毁掉清溪镇刚刚看到的希望,甚至…毁掉他路远。
路远猛地一拳砸在桌子上,茶杯震得跳了起来。
他眼中怒火熊熊燃烧。赵家余孽和背后的人,想看着他路远在这场天灾人祸中粉身碎骨!
没有时间愤怒了!路远深吸一口气,挺直了脊梁,目光扫过指挥部里一张张惊惶、焦急、等待他拿主意的脸。这一刻,他不再是那个被吴明敲打、被匿名信污蔑的年轻书记,他是清溪镇三万百姓在洪水中唯一的依靠!
“听我命令!”路远的声音穿透嘈杂,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钢铁意志:
“第一!立刻启动全镇一级防汛应急响应!所有干部,按预案,分片包干!首要任务:救人!组织力量,不惜一切代价,把黑石峪、柳树洼等低洼地带、危险区域的群众,全部转移到安全高地!学校、镇政府、村部,全部打开!安置群众!”
“第二!姜镇长,你会同水利站,集中所有力量,堵住龙王庙段管涌!沙袋!石头!有什么用什么!给我顶住!同时,立刻组织爆破队!带上炸药,给我炸开老鹰嘴采石场下游的滑坡体!疏通河道!不惜代价!决不能让洪水在壅高区溃坝!”
“第三!工程指挥部,老徐那边需要支援!安镇长,你现在调集所有能调动的机械、人员,立刻赶赴野马涧隧道入口!清理滑坡体!保住隧道!那是清溪的命脉!另外,所有工地,立刻停工!人员撤离到安全区!”
“第四!派出所!陈大勇不在,副所长顶上!维持秩序!确保转移通道畅通!严防有人趁乱打劫!同时,给我盯紧所有进出清溪镇的路口!发现那辆无牌面包车和可疑人员,立刻扣押!必要时,可以开枪!”
“第五!通讯!武镇长,不惜一切代价,保持与县里、省里的联系!请求部队支援!请求医疗队!请求救灾物资!快!”
一道道指令如同出鞘的利剑,斩断了混乱和恐慌。指挥部瞬间高速运转起来,电话、对讲机、人影穿梭。路远抓起一件雨衣,一边往身上套,一边对通讯员吼道:“小张,你和武镇长坐镇这里!协调各方!随时向我报告!我去龙王庙河堤!”
龙王庙河堤,已是人间地狱。狂风卷着暴雨,打得人睁不开眼。河水像发疯的巨龙,浊浪滔天,猛烈地冲击着脆弱的堤岸。管涌处,浑浊的水柱像喷泉一样往外涌,带着泥沙,迅速掏空着堤坝的根基。数百名党员干部、民兵、自发赶来的群众,扛着沙袋,在泥泞和洪水中艰难跋涉,用血肉之躯筑起一道防线。口号声、嘶吼声、浪涛声,交织成一曲悲壮的战歌。
路远深一脚浅一脚地冲到管涌最危险的地段,雨水瞬间将他浇透。他看到几个民兵正试图用身体去堵一个巨大的管涌口,但水流太急,沙袋扔下去就被冲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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