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血色追踪
离开昏暗的地下站台，陈序重新踏足于地表。所谓的“地面”，早已不是旧时代记忆中的模样。
天空是永恒的铅灰色，厚重的辐射云层低垂，仿佛随时会压垮残破的城市天际线。扭曲的钢筋从坍塌的水泥块中刺出，如同巨兽的骸骨。空气中弥漫着尘土、硝烟和某种腐败有机物的混合气味，吸进肺里带着隐隐的灼痛。这就是“源起事件”三年后的世界，一座巨大的、正在缓慢死去的废墟。
陈序拉紧了从收割者身上剥下的、沾满污渍的防风外套兜帽，将大半张脸隐藏在阴影里。他必须尽快远离基金会基地的辐射范围，每多停留一秒，被“裁决之剑”追上的风险就增加一分。
双螺旋源核在体内平稳运转，如同一个高效的生物反应堆，不断将空气中稀薄的能量和摄入的物质转化为蓬勃的生命力。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五感被大幅增强，远处变异乌鸦的呱噪、风吹过断壁的呜咽、甚至潜藏在瓦砾下小型变异虫豸的蠕动，都清晰可辨。这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掌控感，但也带来了巨大的信息负荷，他需要时间适应。
根据那块简陋地图和太阳（透过云层后只是一个模糊的亮斑）的位置，他大致判断出向东的方向。东区曾是旧时代的工业区，建筑密集，地形复杂，适合隐匿行踪，也是传言中反抗军偶尔出没的区域。
他在废墟间快速穿行，动作轻盈如猎豹，尽可能避开开阔地带，利用残垣断壁作为掩护。偶尔会遇到小群的变异鼠或类似蜥蜴的爬行生物，它们对活物充满攻击性，但都在靠近陈序一定范围后，仿佛感应到了什么危险的气息，本能地退缩开去。这是高等生命形态对低等生物的天然威慑，陈序的细胞活性远非这些低级变异体可比。
然而，这种相对的平静并未持续太久。
就在他穿过一条曾经是商业街的破败大道时，一股极其细微、但带着明确恶意的“注视感”陡然从后方传来！
不是物理上的视线，而是一种精神层面的锁定，冰冷而粘稠，如同毒蛇的信子舔过后颈。
陈序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想也不想，猛地向前一扑！
“咻——！”
几乎在他扑倒的同一瞬间，一道炽热的白光擦着他的后背掠过，将他刚才站立处的一块混凝土残骸熔出一个光滑的窟窿，边缘还散发着暗红色的光。
高频能量武器！是基金会的“净化者”！
陈序就势翻滚，躲到一堵半塌的墙壁后面，心脏剧烈跳动。对方的攻击精准而致命，显然不是地下站台那些乌合之众的收割者可比。
“目标确认，陈序。抵抗无效，接受净化。”一个毫无感情色彩的电子合成音从远处传来，使用的是基金会的标准通告模板。
陈序悄悄探头望去，只见三个身着纯白色全覆盖式动力装甲的“净化者”士兵，呈扇形散开，正稳步推进。他们手中的武器造型奇特，枪口闪烁着危险的能量光芒。为首的那名士兵头盔上的传感器正发出淡淡的红光，牢牢锁定着陈序藏身的位置。
麻烦了！这种制式动力装甲不仅防御力惊人，还集成多种探测装置，想靠躲藏逃脱几乎不可能。
必须先解决掉那个带传感器的队长！
陈序深吸一口气，体内双螺旋源核加速旋转。他猛地从掩体后跃出，并非直线逃跑，而是以诡异的之字形路线冲向侧面一栋摇摇欲坠的写字楼废墟。
“开火！”
能量光束如同疾风骤雨般倾泻而至，在他身后和周围炸开，灼热的气浪和飞溅的碎石不断冲击着他的身体。陈序将速度提升到极限，细胞能量疯狂灌注双腿，每一步踏下都在地面的尘埃中留下浅浅的脚印。
“砰！”一枚能量弹击中了他的左臂外侧，剧痛传来，角质化的皮肤被炸开，鲜血淋漓。但他只是闷哼一声，速度丝毫不减，反而借着爆炸的冲击力加速撞破了写字楼早已破碎的玻璃大门，冲入黑暗的内部。
大楼内部更加破败，到处是掉落的吊顶和倒塌的隔间。陈序利用复杂的地形不断变换位置，同时集中精神，感知着追兵的动向。
三名净化者训练有素地交替掩护，进入大楼。他们的战术目镜在黑暗中发出幽绿的光，脚步声沉重而规律。
陈序屏息蹲伏在一堆办公家具后面，右臂悄然发生变化。皮肤下的骨骼微微变形、延伸，最终突破表皮，形成一柄长约一尺、边缘带着细微锯齿的苍白骨刃。这是他目前能凝聚出的最坚硬的生物材质。
一名净化者谨慎地靠近他藏身的区域。就在对方即将发现他的瞬间，陈序动了！
他如同鬼魅般从阴影中扑出，骨刃带着凄厉的破空声，直刺对方头盔与胸甲连接的脆弱颈部！
然而，基金会精英士兵的反应远超他的预料。那士兵虽惊不乱，猛地侧身，同时抬起左臂的装甲格挡！
“锵！”
刺耳的金铁交鸣声响起！骨刃在厚重的装甲上划出一串火星，竟然只留下了一道浅浅的白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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