棺椁内玉器碎裂的轻响,在这死寂的地下宫殿中,不啻于一道惊雷。
徐福的光影剧烈闪烁,魂体几乎要当场溃散。
他耗费两千年心血,布下惊天大局,引来姜白这位“拆迁工”,为的就是这一刻。
可当他亲耳听到姜白将始皇帝的棺椁评价为“赠品”,那种源于灵魂深处的荒诞感,还是让他几近崩溃。
那可是始皇帝!
是镇压了一个时代,试图以人身窃取天命,打造永恒神国的千古一帝!
他的长眠之所,他的最终归宿,在这位匠人眼中,竟然只是拆解十二金人后附送的边角料?
刘根的手停在半空,笔尖的墨水在纸上晕开一小团。
他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汇来记录眼前发生的一切了。
他的大脑处理器在“老板牛逼”和“这不合理”之间反复横跳,濒临宕机。
唯有账房先生,忠实地执行着自己的职责。
算盘珠子拨动的速度更快了,发出的声音清脆而冷酷。
“报告主上,十二金人拆解方案已初步制定。最优方案为:就地熔炼,提纯核心‘规则’金属,废料压缩打包。预计可得‘神金’三百六十斤。”
“兵马俑军阵回收方案:优品三百具,可作‘神胎’骨架;次品及废料建议转化为‘一次性热源’,用于熔炼金人,可节省魔神燃料0.7个单位。”
账房先生的汇报还没结束,那具巨大的青铜棺椁,突然发出一声沉重的“嗡”鸣。
一股比之前“唯我独尊”的皇权意志更加古老、更加深沉、更加纯粹的力量,从棺椁中缓缓苏醒。
那不是单纯的帝王威严,而是一种“存在”本身。
仿佛这片天地,这方宇宙,都因他的存在而存在。
他就是“中心”,他就是“一切”。
在这股力量的笼罩下,账房先生的算盘声戛然而止,纸人身躯上浮现出无数混乱的字符,其“规矩”系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干扰。
刘根更是闷哼一声,魂魄剧痛,感觉自己下一秒就要被这股力量从身体里剥离出去,碾成齑粉。
“朕的国,谁敢动?”
一个声音响起,不再是通过意识直接宣告,而是真实地在宫殿中回荡。
那声音并不洪亮,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仿佛每一个字都重如泰山,每一个音节都能撼动法则。
随着声音,青铜棺椁的盖子,缓缓地、无声地向一侧滑开。
一个身影,从棺椁中坐了起来。
他身着玄色龙袍,头戴十二旒冠冕,面容与传说中的画像有七分相似,却更加威严,更加深邃。
他的双眼紧闭,但仅仅是坐在那里,就让整个地下宫殿的“规矩”都开始向他坍缩。
十二尊已经“宕机”的金人,在这一刻重新亮起光芒,但这一次,它们没有散发出任何攻击性的意志,而是如同最忠诚的臣子,向它们的主人投以最崇高的敬意。
“陛下……”徐福的光影跪伏在地,声音颤抖,充满了无尽的复杂情绪。
有恐惧,有敬畏,也有……一丝隐藏极深的期待。
始皇帝没有理会徐福。
他缓缓睁开了眼睛。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
左眼之中,是星辰流转,宇宙生灭;右眼之中,是山河变迁,社稷更迭。
仅仅是一眼,就仿佛看尽了万古沧桑。
他的目光,越过所有人,直接落在了姜白身上。
“你,是何人?”始皇帝的声音平静,却带着审视的意味,“非神,非仙,非鬼,非人。你身上的‘规矩’,很特别。”
姜白没有回答。
他只是平静地看着这位从棺椁中苏醒的千古一帝,就像看着一件刚刚出土、等待鉴定的古老器物。
他的目光从始皇帝的冠冕,到龙袍,再到其身下由水银龙脉汇聚而成的“龙榻”,最后停留在那双蕴含宇宙生灭的眼睛上。
片刻之后,姜白摇了摇头。
“原来不是活的。”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了每个人的耳中。
“什么?”刘根一愣。
始皇帝的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以自身为蓝本,融入十二金人的‘规则’,再以水银龙脉为血肉,兵马俑军魂为意志,试图在这座陵墓中,创造一个‘规则化’的自己。”
姜白的声音依旧平静,像是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
“想法不错,有点‘缸中之脑’的意思。用一个虚拟的‘我’,来代替真实的‘我’,从而达到永生。”
他顿了顿,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始皇帝。
“可惜,手艺不到家。”
“第一,核心处理器,也就是你的神魂,与十二个金人端口的兼容性太差,导致规则输出不稳定,时常冲突,就是刚才那种‘宕机’的情况。”
“第二,能源系统,也就是水银龙脉,杂质太多,能量转化率低下。刚才那艘纸船只是做了个简单的‘循环优化’,就差点让你的系统过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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