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他顿了顿,目光再次落在李伟脸上,那目光让李伟感觉自己像一只被钉在解剖板上的青蛙,连最细微的肌肉抽搐都无所遁形,“也包括,清理掉一些,试图感染健康肌体的,‘病菌’。”
李伟的呼吸变得急促。
“陈婉婷,她疯了。医学鉴定上,毫无疑问。
”张医生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靠在沙发背上,像是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但,疯子,有时候,比那些自以为正常的聪明人,更,诚实。”
“她说,她看到了,鬼。就在她那间全封闭的病房里。”
“你,进去之后,也看到了吗?”他的语气,甚至带着一丝学术探讨般的好奇。
李伟的眼前,瞬间闪过陈婉婷那彻底扭曲变形、布满惊恐的脸,和她那撕心裂肺、完全不似人声的凄厉尖叫。他胃里一阵翻腾。
“没……没有!我什么都没看见!那里什么都没有!”他拼命地摇头,几乎要把脖子摇断。
“是吗?”张医生放下了咖啡杯,杯底与碟子轻轻碰撞,发出清脆的一声响,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吓人。“那,她尖叫着的那个名字,你总该,听见了吧。”
“李先生,你觉得,”他微微前倾身体,带来一股无形的压迫感,“她当时喊出这个名字的时候,是在,向谁,求救?”
“还是,在,向谁,进行最后的,忏悔?”
李伟感觉,办公室的空气忽然被抽干了。
他面前的这个男人,根本不是在审问他,他是在用猫玩弄耗子的心态,一点点地剥掉他所有的外壳,欣赏他内核的崩溃。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李伟彻底崩溃了,他从沙发上滑了下来,“噗通”一声跪在地毯上,不顾一切地扑过去抱住张医生的腿,眼泪和鼻涕瞬间涌出。
“医生!张医生!求求你!放过我!放过我吧!”
“我就是个无足轻重的小角色!我什么都没做!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都是他们!都是,董宇!陈婉婷!还有,周耀辉!对!周耀辉!都是他们逼我的!我是被利用的!”
他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语无伦次地嘶喊:“我手里有证据!我有,三年前的,那段原始录音!
没有被剪辑过的!最原始的那份!”
“只要你放了我,我就把东西给你!我发誓!我回去就给你!求求你!”
张医生,低着头,看着脚下这个涕泪横流、丑态百出、浑身散发着恐惧腥臭味的男人。他的眼神里没有一丝波澜,只有一种实验室观察员看待失败样本般的冷漠。
他只是微微蹙眉,抽出西装上衣口袋里的,叠得整整齐齐的真丝手帕,嫌恶地,仔细地擦了擦被李伟碰过的裤腿面料。
然后,他伸手,拿起了桌上那个小巧的、纯黑色的对讲机,按下按钮。
“进来吧。”
门,立刻开了。仿佛外面的人一直就贴在门上听着。
两个同样面无表情、肌肉将制服撑得紧绷的男护工,迈着精准的步伐走了进来。
他们一言不发,一人一边,像钢铁夹具一样,架起已经彻底瘫软如泥、几乎失去意识的李伟。
“张医生!张医生!你不能这样!我把什么都告诉你!
‘上面的人’!我知道一些!我知道那条线索!陈婉天她没疯!
她看到的是……”李伟爆发出最后的力量,用变调的嗓音做着最后的徒劳挣扎。
张医生,抬起了手,做了一个轻柔的、噤声的手势。
他站起身,走到被架住的李伟面前,甚至颇为体贴地蹲下身,与他保持着平视的高度。
“李先生。”他的声音很轻,很柔,近乎耳语,却像一把淬了冰的、带着倒刺的毒刃,一寸一寸,缓慢而坚定地捅进李伟的心脏最深处。
“你犯了,一个,非常非常致命的错误。”
“你不该,把你的,唯一的,保命符,这么早,这么轻易地,就当成了,谈判的,筹码。”
“因为,从你踏入这里的那一刻起,你根本,就没有,任何,与我谈判的,资格。”
他站起身,恢复了那副冷漠的专业姿态。
“带走。”
他说。语气平淡无波,如同吩咐处理一件垃圾。
李伟,被毫不留情地拖了出去。喉咙里发出的、含义不明的嗬嗬声消失在走廊尽头。
那扇厚重的、能隔绝一切声音的门,再次缓缓地、无声地关上,切断了最后一点杂音。
办公室内恢复了极致的安静,只有电子壁炉火光模拟的轻微“噼啪”声。
张医生站在原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袖口和马甲下摆,仿佛刚才只是拂去了一点灰尘。他走到那张巨大的、光可鉴人的黑胡桃木办公桌前。
他拿起桌上,一部造型极其简洁、没有任何品牌标识的纯黑色卫星电话。
他拨通了一个,他烂熟于心的,十一位数号码。
电话只响了一声,就被接通了。
“Evelyn。”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同样冰冷、平静、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女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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