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荒的雾是绿的。
不是青崖山晨雾的淡白,也不是裂谷冰雾的清透,是浸了草木腥气的浓绿,像被揉碎的蕴灵花叶泡在水里,连风过都带着黏腻的湿意。苏清和攥着胸口的冰夷族徽,指尖能触到一丝微弱的暖意——自密道出来后,这暖意就没断过,像是苏砚的灵体在感知周遭,悄悄给她递着信号。
前面该是三叶渡楚河拨开挡路的垂藤,冰剑在雾里划开一道淡白的痕,守林人该在渡口设了结界,得按苏砚前辈说的,报他的名字。
话音刚落,藤丛突然簌簌作响。不是风动,是有东西在枝叶间穿行,速度极快,带起的气流裹着草木的清香,却没半点恶意。苏清和刚凝起灵力,就见三抹青影从藤后飘出来——是三个穿着叶纹长袍的老者,须发皆绿,眼睛像浸在水里的黑曜石,手里各拄着根缠满苔藓的木杖。
蕴灵族守林人。为首的老者开口,声音像老藤摩擦,你们怀里有生息木的气息,是苏砚的后人?
苏清和忙摸出那半块刻着蕴灵花的木牌递过去。老者接过木牌,指尖抚过婉婉等你四个字,眼底泛起层水光:二十三年了,这木牌总算等来该等的人。他侧身让开去路,木杖往水面一点,原本浑浊的渡口突然浮出三片巨大的荷叶,叶梗直挺挺托着水面,正好够两人立足,跟我来,圣地结界只认生息力,外人踏错一步,会被绞藤缠成粽子。
踏上荷叶的瞬间,苏清和忽然觉得指尖的灵玉碎片发烫。她低头一看,碎片上暖黄的光正顺着叶脉往荷叶里渗,水面竟映出细碎的光斑,像撒了把星子。楚河凑过来,冰夷族徽也跟着泛了淡蓝的光,与灵玉的暖黄在水面交缠,织出朵半青半蓝的花。
两族生息相契......守林人老者回头看了眼水面,叹了口气,当年苏砚和楚渊就是这样过的三叶渡。那时楚渊还笑,说冰夷族的灵力冷得像冰,竟能和蕴灵族的暖光融在一起,是天定的契。
苏清和心头一动:您认识我爹和楚河的爹?
何止认识。老者往深处指了指,雾里隐约能看见片泛着青光的林子,我是蕴灵族的记叶人,专记族中旧事。当年裂谷封印松动,苏砚跳下去堵裂缝,是楚渊带冰夷族的凝冰阵托着他的身子,才没让他当场被极寒之气冻成冰坨。后来蚀骨花缠上他,也是楚渊寻来归原符总有一天能解——可惜啊,楚渊没等到那天就......
他没说下去,但苏清和看见楚河握着冰剑的手紧了紧。楚河从没听过父亲这些事,冰夷族的老人只说楚渊是战死的,却没人提过他和苏砚的交情,更没人说过归原符的由来。
穿过三叶渡,雾突然淡了。眼前是片开阔的谷地,谷地中央有座半塌的石亭,亭柱上刻着蕴灵族的花纹,只是多数已被藤蔓啃得模糊。守林人老者在石亭前停下,木杖往地面一顿,石亭下突然弹出块青石板,板上刻着幅残缺的地图,正是南荒的地形,只是在生机池的位置旁,竟用朱砂画了个小小的漩涡,旁边写着二字。
这是......苏清和蹲下身摸石板,指尖触到朱砂时,灵玉碎片突然亮得刺眼。
归墟的入口,就在生机池底。老者蹲在石板旁,用木杖点着漩涡,你娘当年常来圣地,每次都要对着这石板坐半天。有次她摸着二字跟我说,若有天砚哥醒了,千万别说归墟在这,我问为什么,她只说归墟是生路,也是死门,得等清和自己选
死门?苏清和心头一沉。她原以为找到生机池就能救苏砚,怎么又扯出归墟的生死门?
蚀骨花的根不只是吸灵力。老者忽然压低声音,木杖往石板缝里一挑,挑出片干枯的花瓣——竟是蚀骨花的花瓣,只是颜色比裂谷里的深得多,边缘泛着黑纹,这是从生机池里捞的。二十年前苏砚被缠上时,蚀骨花的根就顺着他的灵力往圣地钻,想吸干生机池的生息力。你娘用灵玉镇住了花根,却发现花根的源头不在裂谷,在归墟。
楚河突然开口:我族古籍说归墟是灵力汇流处,难道蚀骨花是从归墟长出来的?
不止。老者将花瓣凑到鼻尖闻了闻,脸色凝重,你娘留过句话在圣地石碑后:万魔窟的雾,蚀骨花的根,同出归墟一口。她改了地图上的字,不是不让你们去冰原,是怕你们先找《界域秘录》,会被烈火堂引去万魔窟——那书里记的哪是开窟的法子,是归墟的封印阵图。
苏清和猛地想起清虚真人说的楚渊把秘录藏在墓里,原来母亲早知道秘录的真正内容,改为,是想让他们直接找到封印的关键。可她为什么不直说?
因为归墟的封印得用两族的生息力才能动。老者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指了指她手里的灵玉和楚河的族徽,苏砚是蕴灵族守护者,楚渊是冰夷族少主,他们当年本想一起加固归墟封印,没成想裂谷出事......现在,就得靠你们俩了。
话音未落,谷地边缘的雾突然翻涌起来,绿雾里渗进了暗红的光,还带着熟悉的焦糊味——是幽冥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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