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啊,此生尽兴吧——爱自己的明媚,也爱自己的破碎。就像你轻轻来过,我轻轻爱过,不必留痕,只要彼此曾在对方的生命里,亮过一瞬,就够了。
妮妮小姐对这份温柔的感悟愈发深刻,是在林叔决定离开小城,回到乡下老家的那个清晨。
那天的雾很轻,像一层薄薄的纱,蒙在小城的巷弄里。工作室门口的老槐树,枝条在雾中若隐若现,像是水墨画里晕开的淡墨。妮妮推开工作室的木门时,门轴发出“吱呀”一声轻响,惊起了落在槐树枝头的几只麻雀,它们扑棱着翅膀,穿过薄雾,消失在巷口的方向。
她像往常一样,先烧上一壶水,准备泡些桂花茶。水在壶里“咕嘟咕嘟”地响着,冒出细小的气泡,像是在诉说着清晨的秘密。就在这时,门口的风铃轻轻摇晃起来,不是被风吹动的那种急促,而是带着一种沉稳的节奏。
妮妮抬起头,就看到了林叔。
他还是穿着那件洗得发白的中山装,领口和袖口都磨出了细细的毛边,却依旧熨烫得平整。背上的旧帆布包,带子已经有些褪色,边缘处甚至能看到细密的针脚,显然是缝补过多次。他的头发比刚来时更白了些,像落了一层薄薄的霜,却梳得整整齐齐,露出光洁的额头。
只是今天,林叔的脚步似乎比往常沉重了些,脸上带着一种难以言说的复杂神情,像是有话要说,又不知从何开口。
“林叔,早啊。”妮妮笑着打招呼,给壶里续了些水,“今天的雾真大,您路上没着凉吧?”
林叔走进来,把帆布包放在靠窗的木桌上,帆布包与桌面接触的瞬间,发出沉闷的声响,像是里面装着比往常更重的东西。他在藤椅上坐下,双手交叠放在膝盖上,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妮妮,我今天来,是想跟你说件事。”
水开了,壶盖被蒸汽顶得“当当”作响。妮妮走过去关掉火,把热水倒进保温瓶里,蒸汽在她眼前氤氲开来,模糊了她的视线。她转过身,看着林叔,心里忽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揪了一下。
“您说吧,林叔。”她在林叔对面的藤椅上坐下,给自己和他各倒了一杯温水。
林叔端起水杯,指尖触到杯壁的温热,却没有喝,只是轻轻摩挲着杯沿。“我打算……离开小城,回乡下老家了。”
这句话像一片羽毛,轻轻落在妮妮的心上,却激起了层层涟漪。她愣了愣,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窗外的雾似乎更浓了,把老槐树的影子晕染得愈发模糊,像是要把所有的回忆都藏进那片朦胧里。
林叔看着她惊讶的神情,脸上露出一抹歉疚的笑:“我弟弟在老家种了一片果园,前阵子摔了一跤,伤了腿,地里的活计没人打理。我是家里的老大,总不能看着他一个人撑着。”他顿了顿,目光望向窗外,像是透过薄雾看到了故乡的田野,“再说,年纪大了,也总想着回去看看。那里的油菜花快开了,我想回去画一画。”
妮妮这才缓过神来,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闷闷的。她想起林叔刚来时的样子,也是这样一个清晨,他背着这个旧帆布包,站在工作室门口,有些局促地问:“请问,这里是‘小雏菊与风’插画工作室吗?我看到招聘启事,想来学画画。”
那时的林叔,眼里带着一丝忐忑,又有几分藏不住的期待,像个第一次走进学堂的孩子。妮妮记得自己当时笑着说:“是啊,快进来吧,我们这里欢迎所有喜欢画画的人。”
从那天起,林叔就成了工作室最早的学员,也是最勤勉的一个。不管刮风下雨,他每天都会准时出现在工作室,早上第一个来,傍晚最后一个走。他的帆布包里,永远装着那套用了十几年的油画颜料,锡管上的标签已经模糊不清,却被他擦拭得干干净净。每次打开颜料盒,那股淡淡的松节油气味,就会在工作室里弥漫开来,带着一种岁月沉淀后的安心。
林叔的画里,永远都是乡村的记忆。
他画金灿灿的油菜花田。那片花海一望无际,像铺在大地上的金色绸缎,风一吹,就泛起层层波浪。花田里有几个戴着草帽的农人,正在弯腰劳作,他们的身影在花海中若隐若现,像是被金色淹没的音符。天空是湛蓝色的,飘着几朵悠闲的白云,阳光洒在花海上,折射出细碎的光芒,让人几乎要睁不开眼。
他画傍晚冒着炊烟的农舍。白墙黑瓦的小屋,坐落在绿树环绕的山脚下,屋顶的烟囱里,升起袅袅的炊烟,像一条白色的丝带,在晚风中轻轻飘荡。屋前的场院里,晒着金黄的稻谷,几只鸡在旁边悠闲地踱步。远处的田埂上,一个背着书包的孩子正在奔跑,手里拿着一根狗尾巴草,身后跟着一条摇着尾巴的大黄狗。
他画田埂上追逐蝴蝶的孩童。两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姑娘,穿着花布衫,提着竹篮,在田埂上奔跑。篮子里装着刚采的野花,有红的,黄的,紫的,像是把春天都装进了篮子里。一只彩色的蝴蝶停在一朵蒲公英上,小姑娘们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想要抓住那片美丽的翅膀。田埂边的小溪里,几只鸭子在悠闲地游水,“嘎嘎”地叫着,像是在为她们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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