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的阳光一日暖过一日,屯子边上的小河哗啦啦地流淌着,岸边的柳树垂下万千丝绦,绿意盎然。女人们也开始脱下厚重的棉衣,换上轻薄的夹袄,三五成群地聚在河边洗衣、淘米,或者坐在自家院门口,一边做着针线活,一边闲话家常。这几乎是黑瞎子沟女人们最重要的社交和信息交流场所。
这天下午,天气晴好。魏红端着一大木盆全家换下来的衣物,来到小河边一处平坦的青石板旁。瑞林和瑞玉被放在旁边铺着旧褥子的柳条筐里,两个小家伙并排躺着,挥舞着小手,咿咿呀呀地自得其乐。小石头则像个小卫士,在附近跑来跑去,捡拾着光滑的小石子。
河边已经聚集了不少女人。见到魏红过来,大多都热情地打招呼。
“红丫头,来洗衣裳啊?俩小的真乖,不哭不闹的。”
“可不是嘛,瞧这俩娃,长得真水灵,随立秋和你!”
魏红笑着应和,将木盆放下,挽起袖子,开始麻利地搓洗起来。她如今是屯子里人人羡慕的对象,丈夫能干又疼人,家业兴旺,儿女双全,自己又年轻俊俏,性子还温和,几乎挑不出半点错处。
然而,这世间总有见不得别人好的。程立秋那两个不争气的哥哥虽然被程立秋用钱和强硬手段暂时压服,不敢再上门闹事,但他们的媳妇,心里那点酸溜溜的妒意,却并未因此消散,反而在日复一日的对比中,发酵得越发浓烈。
没过多久,程立夏的媳妇,人称“快嘴刘”,和程立冬的媳妇,“闷葫芦孙”,也端着洗衣盆,扭着腰肢走了过来。两人看到被众人围着的魏红,尤其是看到她身边那对粉雕玉琢的龙凤胎,和身上那件虽然家常却质地不错的细棉布褂子,眼神都暗了暗。
快嘴刘将木盆“哐当”一声放在魏红旁边的石头上,溅起的水花差点弄湿魏红的裤脚。她皮笑肉不笑地开口:“哟,他三婶儿(按辈分她该叫魏红弟妹,但故意用疏远的称呼)也来洗衣裳啊?真是稀罕,我还以为你家立秋现在发达了,都得使唤人干活了呢,哪还用得着你亲自下手?”
这话夹枪带棒,暗示魏红如今是享福的少奶奶。周围的女人们都安静了些,偷偷打量着这边。
魏红手上的动作顿了顿,脸上依旧带着温和的笑意,不紧不慢地回道:“大嫂说笑了,家里再怎么样,该自己干的活也得自己干。立秋是能挣,可这家里的衣裳饭食,孩子老人,不都得自己经手才放心?”
她这话回得不卑不亢,既点明了程立秋的能干是事实,又表明自己并非好逸恶劳之人。
闷葫芦孙在一旁慢悠悠地搓着衣服,看似不经意地接话,声音不高,却足够让周围人听见:“是啊,他三叔是能耐。参田、山庄、渔乐园……这钱啊,怕是挣海了去了。红妹子,你可是掉进福窝里了,啥心不用操,就等着吃香喝辣,穿金戴银吧。”
她这话听起来像是羡慕,实则把魏红的幸福完全归结于嫁了个好男人,抹杀了她自身操持家务、养育孩子的辛苦。
快嘴刘立刻跟上,眼睛瞟着魏红那对龙凤胎,语气更加酸涩:“要我说啊,这人的命啊,就是不一样。有些人吧,拼死拼活,也就混个肚儿圆;有些人呢,命里带福,不光男人能挣,连生孩子都一次俩,还是龙凤胎!啧啧,这福气,真是羡慕不来哟!”
她这话,就差直接说魏红全是靠男人和运气了。
周围有些女人听着,虽然觉得这话有点刺耳,但也不得不承认,魏红的命确实好,看向魏红的眼神里,羡慕之余,也难免掺杂了一丝复杂的情绪。
魏红听着这些酸言酸语,心里自然是不舒服的。但她深知这两个妯娌的德性,跟她们争执,只会降低自己的身份,也让旁人看了笑话。她继续用力搓洗着手中的一件小石头的衣裳,仿佛那衣服上有特别难洗的污渍,头也没抬,声音依旧平和,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沉静力量:
“大嫂,二嫂,你们这话说的,我可不敢当。立秋是能干,可他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那是他钻山入林,一滴汗一滴血换来的,是带着兄弟们一起辛苦挣下的。我在家带好孩子,看好这个家,让他能没有后顾之忧地去闯荡,这就是我的本分。至于福气不福气的……”
她说到这里,才抬起头,目光平静地看向快嘴刘和闷葫芦孙,嘴角甚至还带着一丝浅浅的、洞察一切的笑意,“……日子是两个人过的,心齐了,劲儿往一处使,互相体谅着,这日子自然就能越过越好。光盯着别人锅里的肉香,不知道自己碗里的饭也得一口一口吃,那再好的福气,怕是也接不住。”
她这番话,如同四两拨千斤。既点明了程立秋成功的艰辛和她作为妻子的付出,又暗讽了两个妯娌只知嫉妒、不懂经营的短视。尤其是最后那句“心齐了,劲儿往一处使”,更是戳中了快嘴刘和闷葫芦孙的痛处——她们自己的男人不成器,家里整天鸡飞狗跳,可不就是心不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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