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公元1204年,南宋嘉泰四年,秋)
(地点:南宋,利州西路,沔州辖下,某边陲小县——嘉川县)
万弘济的身影如同融入秋风的落叶,悄然出现在一座名为嘉川的边陲小县城外。此县隶属利州西路沔州(今陕西略阳一带),地处宋、金、西夏势力交错前沿,又离正在崛起的蒙古不算遥远,可谓四战之地,风雨飘摇。
他信步走入城中。县城不大,土坯城墙多有残破,护城河淤塞不堪。街道狭窄,路面坑洼,两旁店铺低矮简陋,顾客寥寥。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闷气息,混合着尘土、牲畜粪便和一种……绝望的疲惫感。百姓大多面有菜色,衣衫褴褛,眼神麻木,行色匆匆,仿佛被无形的重担压得直不起腰。与宋赵祯时期的那个哪怕面临危机却仍隐含生机、民众眼中尚有希望光芒的社会,简直是天壤之别。
稍作探查,万弘济便明了此县典型困境:
1. 赋税沉重:应对北方金国(以及暗中防备西夏和新兴蒙古)的军费,层层摊派,最终都压到这些小民头上。各种苛捐杂税名目繁多,“经总制钱”、“版帐钱”、“折帛钱”……吏胥如狼似虎,催逼甚急。
2. 军备废弛却扰民不止:驻军数量不足,装备老旧,训练荒废。但上级军官往往克扣军饷,吃空额,下层军士无以维生,不免骚扰地方,甚至与盗匪勾结,欺压百姓。
3. 土地兼并:富户乡绅趁机兼并土地,贫者愈贫,失去土地的农民或沦为佃户,忍受盘剥,或流离失所,成为流民、盗匪。
4. 民生凋敝:商业萧条,手工业艰难。稍有能力者皆想方设法南逃,留下老弱病残,苦苦支撑。
5. 精神颓靡:朝廷党争,北伐喧嚣看似热闹,却与底层百姓无关,反而加重其负担。人们对官府失去信任,对未来充满迷茫与恐惧,只能求神拜佛,麻木度日。
县衙门口贴着的榜文,除了催税,便是悬赏捉拿某某流寇的消息。
茶馆酒肆里,人们交头接耳,谈论的不是国家大事,而是哪家又被衙役逼得上了吊,哪里的粮价又涨了,西夏的游骑前几天又在哪劫掠了,以及对北方新出现的“鞑靼人”的模糊恐惧和种种光怪陆离的传言。
万弘济行走其间,周身那纯净的愿力领域自然张开,虽极力收敛,仍让靠近他的人感到一丝莫名的安宁与平和,与他破旧的衣着格格不入。他静静地听,仔细地看。
“这世道,活不下去了……今年的夏税刚完,秋税又来了,家里哪还有一粒余粮?”
“听说韩相公要打去汴梁哩!唉,打仗又要加饷,俺们这骨头缝里的油都要被榨干了!”
“王大户家昨天又强占了李老栓家的两亩水田,告到县衙,反倒被打了板子……”
“北边的鞑子听说凶得很哩,把西边的黑契丹(西辽)都打跑了!可别再打过来啊!”
听着这些议论,万弘济心如明镜。此地的症结,在于上层腐败无能,中层盘剥凶狠,底层绝望麻木。整个社会如同一潭死水,缺乏向上的活力和希望。
直接展示神通?强行改变?事倍功半,只会引起恐慌,甚至被官府当作妖人。他需要的是一个切入点,一个能融入其中,并能逐渐施加影响、点燃希望的点。
他的目光投向了县城角落一处吵闹之地。那里围着一群人,中间是一个穿着破旧官服、满脸焦急却又无可奈何的县学教谕,以及几个面黄肌瘦、却眼神倔强的少年。
他们正在为县学修缮屋顶的款项,与一个工头模样的人争执。县学经费早已被克扣殆尽,房屋漏雨,无法授课,孩子们求学无门。
“知识断绝,则希望湮灭。”万弘济心中暗叹。教育,是开启民智、培养未来、播撒希望种子的最关键一环,也是此时此地最被忽视的一环。
他缓步走上前去,声音平和却带着一种奇异的说服力,穿透了嘈杂的争吵:“诸位,且慢争执。老朽略通些营造之术,或许可试着修补一二,不敢说尽善尽美,但暂遮风雨,应无问题。”
那老教谕和工头都愕然看向这个突然出现、气度不凡却衣着寒酸的老者(万弘济幻化了外貌)。工头嗤之以鼻:“老头,说大话不怕闪了舌头!这需要木料、瓦片、人工,你有钱吗?”
万弘济微微一笑,目光扫过旁边一堆被风雨腐蚀的旧木料和散落的瓦砾,又看了看不远处几株生长顽强的老树和河边特有的黏土。
“材料,天地自有馈赠,何必尽赖金银?”他轻声道,“人力,在场诸位,若愿为子孙后代谋一读书之所,出一份力,岂不胜过空自嗟叹?”
他的话仿佛带着某种魔力,让焦躁的人们渐渐安静下来。那老教谕看着他平静而深邃的眼睛,不知为何,心中竟生出一丝久违的信任感。几个少年更是好奇地望着他。
万弘济的第一步,便从这破败的县学开始。他要以这方寸之地,作为衍化新象、弘济此城的第一块基石。他不仅要修补房屋,更要修补此地百姓几近破碎的人心与希望。而他的方法,将远超这个时代所有人的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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