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弘济的目光并未局限于眼前破败的县学与麻木的民众。他心念微动,慈航高阶的浩瀚神念如同无形的鹰隼,瞬间跨越千山万水,投向那北风凛冽的蒙古高原。
他的“视线”穿透云层,落在一处水草丰美的辽阔盆地。那里,无数皮帐如同白色的蘑菇般散落,中心区域旌旗招展,人喊马嘶,气氛热烈而肃杀。一场盛大的聚会——库里台大会正在举行。
人群的中心,高设一座木台。台上站立一人,正是刚刚彻底统一蒙古诸部、威势达到顶峰的铁木真(此时确尚未尊称“成吉思汗”)。
此人身形并不显得特别魁梧巨伟,但站在那里,便如草原上盘踞的雄鹰,沉稳而充满爆发力。他面容粗犷,颧骨高耸,风吹日晒留下的深皱如同刀刻,记录着无数征战的艰辛与岁月的沧桑。肤色是常年驰马塞外的古铜,嘴唇紧抿,线条刚硬,下颌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坚毅。
他头戴一顶覆着貂皮的暖帽,帽檐下那双眼睛,最为摄人。那不是一双属于牧人的温和眼睛,而是如同翱翔于九天之上、搜寻猎物的苍鹰之目。目光锐利如电,深邃似潭,扫视台下万千部落首领与战士时,带着一种冰冷的审视、无上的威严,以及……一种几乎要燃烧起来的、对更广阔土地和至高权柄的贪婪(浊黄)与征服欲(漆黑)。这目光所及之处,无人敢直视,皆心生敬畏,俯首帖耳。
他身着一袭略显陈旧的靛蓝色蒙古袍,外罩一件优质的皮裘,腰间束着金银饰带,悬挂着象征权力的苏鲁锭(长矛)和一把饱饮鲜血的弯刀。穿着并不奢华,却处处透着实用与力量的象征。
此刻,他正高举着一个盛满马奶酒的镶金海碗,声音洪亮而充满煽动性,向着台下黑压压的、眼神狂热的战士们发表着演说。虽听不清具体言辞,但那股鼓动、许诺、威胁、以及描绘着无尽财富与荣耀的精神力量,混合着台下万千战士被激发出的暴虐(漆黑)、贪婪(浊黄)、狂热(墨绿偏执) 的业力,如同实质的狼烟,冲天而起,搅动着高原的风云。
台下,他的军队——刚刚整合完毕的蒙古铁骑,阵列虽不如后世那般严整到极致,却已初露峥嵘。战士们个个精悍剽悍,脸上带着风霜与嗜血的渴望,眼神凶狠如狼。他们纪律森严(源于铁木真残酷的《大札撒》军法),骑术精湛,人马合一。
放眼望去,仿佛是一片移动的、由肌肉、钢铁和野性构成的杀戮森林,弥漫着一股原始的、破坏性的强大力量。
万弘济的神念静静“注视”着这一切,心中毫无波澜,只有一种冰冷的明悟。他看到了一个时代煞星的崛起,看到了一个即将席卷欧亚、用无数尸骨与城池废墟堆砌起庞大帝国的战争机器已经启动。那股凝聚在铁木真及其军队上空的业力,浓稠、污浊、躁动不安,预示着未来数十年的血雨腥风。
“铁木真……统一只是开始,西征与南侵才是真正的业力浩劫。”万弘济心中默念,“此地之火种需尽快播下,那边境的血色风暴,亦需尽早应对。时间,不多了。”
他的神念如潮水般退回,重新聚焦于嘉川县那破败的县学。眼前的困顿与远方的杀机,形成了鲜明而残酷的对比。他不再犹豫,向着那仍在争执的人群,迈出了坚定的第一步。
他立刻开始修复县学,其他时间则是如同一个真正的游方老者,用了几日时间,默默行走于嘉川县的大街小巷、田间地头。
他走过泥泞的集市,看到面黄肌瘦的农妇为了一文钱与商贩苦苦哀求;他驻足于破败的土地庙前,看到苍老的农夫对着斑驳的神像磕头,祈求来年租税能轻一些,眼神空洞而绝望;他行过河边,看到衣衫褴褛的孩童在冰冷的污水里摸捞着微不足道的小鱼虾,小手冻得通红。
越是深入了解,他越是感受到此地民生之多艰。赋税如虎,吏胥如狼,豪强盘剥,军纪涣散,如同数道沉重的枷锁,套在每个升斗小民的脖颈上,几乎令人窒息。与赵祯时期那虽有弊病但总体向上、充满改革希望的氛围相比,此地更像是一潭绝望的死水。
在一处倒塌了半边的废弃祠堂里,他看到了更令人心酸的一幕。七八个年纪不等的孩子,最大的不过十岁,最小的可能才四五岁,像一群受惊的小兽般蜷缩在一起。他们衣衫破烂不堪,几乎不能蔽体,小脸上满是污垢,眼睛大而空洞,充满了饥饿与恐惧。他们是这场时代苦难最无辜的牺牲品——父母或因饥荒病饿而死,或因租税通债而家破人亡,成了无人照管的孤儿,只能在此地抱团取暖,艰难求生。
万弘济沉默地走了过去。孩子们惊恐地看着这个陌生的老者,向后缩去。他没有说话,只是从怀中(实则以愿力幻化)取出一些还冒着热气的、粗糙却足以果腹的饼饵,轻轻放在一块还算干净的石板上。他没有立刻靠近,只是退开几步,目光温和地看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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