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一场恰到好处的灾难?
大规模的人口迁徙?
您知道的,我们需要的是——”
“融合的,可以被简单归类的阶层民众。
而不是一盘由各色信仰染色的、彼此隔绝的散沙。”
我替她说完了后半句。
“伊莱亚斯部长的建议是,可以学学酥油饼内战时期的契卡用过的那套,
用秘密,警察制造无所不在的恐怖,用集体处决来摧毁反抗力量。
“那没用。”
我直接否定了那个更原始的方案。
“通过垄断信息、破坏组织功能来制造信仰统一,在那个时代或许是一种具备某种暴力美学的创举。
但在信息的汪洋已然淹没大陆的今日,试图通过构筑堤坝来垄断水源,是一种认知上的返祖现象。
那相当于一次自我执行的脑额叶切除术,换取片刻的安宁,却造成整个社会机体的永久性偏瘫。
我需要的是进步,卡门,哪怕是以我个人的方式。”
“我就知道您会反对。”
卡门似乎松了口气,唇边泛起一丝极淡的笑意,
“您果然和友利坚人站在一起。”
“是的,虽然我不是他们中的一员。”
我做了个手势,示意她打住这个话题,
“伊莱亚斯在这类需要创意的需求上,思考永远缺乏新意。
这是他永远难以匹配某些更伟大位置的原因。
但这也许是所有普通人都会面临的结构性困境——你们能将别人交待的工作做到最好,却不明白究竟应该做什么。”
“您说的是。”
她应道,但眼神中掠过疑惑。
她不明白。
她无法真正理解我那横跨了数个世纪的观察与结论,以及其中蕴含的提示。
这对她而言无可厚非。
我对她始终持有着最大限度的善意与包容。
“如果你能做到第一步,第二步你会如何展开?”
我将问题重新抛给了她。
“分化。”
卡门的回答迅速而流畅,显然这是她专业领域内的标准操作,
“通过制造利益冲突来诱导对立。
举办一些精心设计的、仪式化的世俗活动来构建新的社群认同。
最终的目标,是让他们重新被归属于由公司控制的、更温和、更便于管理的新‘教派’。
我想您知道那些手段,心理学上的,社会工程学上的……
您比我知识渊博得多。”
“当然。这些手段很常规,也很平庸。”
“您的意思是?”
“这正是我所说的问题。缺乏足够深远的视野,缺乏创意。”
我评价道,“你的误区在于,将第一步破坏和第二步重建分开来看,没有认识到整个社会形势的剧变,以及与之相匹配的全新解法。
你误认为想要整理信仰,就必须破旧立新,就必须推倒重来。”
我稍作停顿,想到了一个有趣的例子,
“就像‘宇宙意大利面’。
那是个不错的创意,一个绝妙的解构主义恶作剧。
但它也犯了同样的错误,如同近现代以来所有以分析、解构为核心思想的理论一样,它们勇敢地停止在了‘破除偶像’这一步,却没有能力,也没有意愿去思考真正的答案是什么。
它们满足于证明‘国王没有穿新衣’,却从未想过要为国王织一件新的。
解构本身,无法成为方法论的终点。”
我继续道:
“直到现在,人们还在依赖于直观的分析,直观的思考。
但事实往往是反直觉的。”
“事实?”
“事实,和能够解决事实的技术与方案。”
我端起茶杯,饮尽了最后一口,然后将它轻轻放回杯托,发出一声清脆的微响,为接下来的宣言拉开序幕。
“用一句话来概括我的想法,”
我说,“那就是,‘给宗教加税’。”
“给宗教加税?”
卡门重复了一遍,漂亮的眉毛因困惑而蹙起。
“是的,加税。这在如今是最温和,最没有后果的手段。”
我的声音平静,带着不容置疑的重量,
“人们刚刚用一场惨烈的战争,摧毁了自己合法抗辩的权力和能力。
结束动乱后的人们需要时间来恢复彼此间的信任。
交通被严格封锁,网络与媒体依据紧急事态法案被严格管控。
人们自顾不暇,忙于重新获得安全、收入与工作,没有精力为他人的苦难抗争——只要那苦难看上去与自己无关。”
卡门静静地听着,没有插话,直到我的停顿。
“是的,”
她最终开口,
“但加税能解决问题吗?”
“因为茶叶上的税,一场战争被引爆,一个国家得以建立。
这种手段所蕴含的能量,超乎你的想象。”
我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用历史作为注脚。
“当然,我的手段,要比那些十八世纪的业余政客完善得多。”
我的声音不知不觉间带上了一种抑扬顿挫的节奏,仿佛正置身于一场只有我们两个听众的演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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