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从监控室出来,走廊里的声控灯正依次亮起,昏黄的光晕一团接一团在他头顶铺开。他抬腕看了眼表,比预想的早了七分钟。系统已平稳切换到备用线路,五辆货车的信号点在电子地图上稳定移动,再没有异常登录的刺眼红点跳出来。走到拐角处,他脚步顿住了。
苏雪办公室的门虚掩着,留了一道两指宽的缝。
他记得她有个习惯,离开时门要么全关,要么全开,很少这样半掩着。透过那道缝,能看见靠墙的那个铁皮文件柜——平时总是锁着的那个——此刻右下角的抽屉被拉开了一半。里面叠着几份牛皮纸文件袋,还有一本边角磨得起毛的深蓝色硬壳笔记本。他认得那本子,三年前她跑一个连环案时天天带着,在法庭旁听席上一笔一划记要点,纸页边都被手指摩挲得泛了白。
他伸手,轻轻推开了门。
屋里没人。办公桌上的白瓷杯还袅袅冒着热气,茶叶梗在杯底缓缓打着旋。
他走进去,先翻了翻最上面的文件。是几份公证过的财产文件,条款清晰得一丝不苟:房产归父母,存款分成三份,最大的一份指定捐给市法律援助基金会。公证日期是上个月十五号。人寿保险的受益人那栏,工工整整写着“陈默”两个字。这些内容他不意外,甚至能想象出她起草时那副冷静到近乎冷酷的表情——这很苏雪。
可那本深蓝色笔记本,不该被随意地塞在一堆文件最底下。它的位置显得突兀,像是匆忙间硬推进去的。
他把本子抽出来,纸页特有的干燥气味混着一点旧墨水的味道。直接翻到最后一页。
字迹是她的,一笔一划依旧工整,但某些笔画的末端带着细微的、不自然的颤抖,像是极力控制却仍泄露了力道。“今日确认怀孕。若我发生意外,孩子必须交由陈默抚养。理由:他是唯一能从我工整笔迹里,读出我在发抖的人。”
陈默的手指悬在那行字上方,半晌没有落下。
窗外忽然飘进来一阵笑声,清脆,带着点戏谑。他转头望去,楼下的小花园里,林晚晴正抱着孩子。她难得穿了条鲜艳的酒红色长裙,一只手稳稳托着孩子的后背,另一只手轻轻拍着他的小肩膀。孩子窝在她怀里,小嘴一张一合,发出些咿咿呀呀不成调的声音。
“来,看着干爹办公室的窗户,”林晚晴的声音顺着风隐约传上来,她调整了一下抱孩子的姿势,让他面朝办公楼,“叫,干——爹——”
孩子像是听懂了,扭过小脑袋,黑葡萄似的眼睛望向陈默所在的这扇窗,一只胖乎乎的小手抬起来,朝着窗户方向虚虚地指了一下。林晚晴顺着孩子的动作仰起头,看见了站在窗后的陈默。她没有挥手,也没有其他表示,只是把孩子往上托了托,脸贴近小家伙的耳朵,又清晰地重复了一遍:“干爹。”
这次声音大了些,穿透玻璃,模糊地钻进陈默耳朵里。
陈默没动,也没回应。他只是缓缓合上了手中的笔记本,按照原样,将它塞回那堆文件的最深处,然后轻轻将抽屉推回原位。转身时,手肘不小心带到了桌角,那只白瓷杯里的水面晃了晃,几滴浅褐色的茶水溅出来,在木质桌面上洇开一小片湿痕。
他扯起衬衫袖口,去擦那点水渍。动作间,目光扫过杯口内侧——那里有一圈极细密的、近乎平行的划痕,像是被指甲反复刮擦过无数次留下的印记。他忽然想起,有次她在法院外等一个关键证人,从下午等到华灯初上。回来之后,她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写了整整两页纸,每一笔都又深又重。他进去送资料时随口说:“你今天格外紧张。”她头也没抬:“怎么看出来的?”他说:“你刚才喝水,捧着杯子转了七圈。平时,你只转三圈。”
她当时笔尖顿了顿,没否认。
后来他才知道,那天她父亲正在医院等一项关键的检查结果。
陈默摘下眼镜,撩起衬衫下摆,缓慢而仔细地擦拭着镜片。这个动作他做了无数遍,几乎成了某种安抚心绪的本能。擦完,重新戴上,镜片后的世界清晰了一分,也似乎冷了一分。
他这才走到窗边。玻璃上映出他自己模糊的轮廓,也叠印着楼下那一大一小两个身影。林晚晴还在耐心地“教学”,孩子忽然咯咯笑出声,伸出小手去抓她耳垂上那枚晃动的金属玫瑰耳环。她笑着偏头躲开,顺势将脸颊贴在孩子毛茸茸的头顶,轻轻蹭了蹭。夕阳的余晖给两人轮廓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边。
他看了几秒,转身走出办公室,带上了门。
走廊尽头有间小会议室,平时很少用,门开着。他走进去,拉过一张椅子坐下,双手平放在膝盖上,指尖有些凉。脑子里不受控制地跳出另一个画面:是两年前的冬天,档案室里暖气片嗡嗡作响,他们一起整理堆积如山的旧案卷。她每抄完一段关键证词,就要停下来,把冻得发红的双手拢在嘴边哈气。他递过去一杯刚倒的热水,她接的时候不知是手滑还是太冷,杯子歪了一下,热水泼出来,溅湿了刚抄好的几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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