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滴藻液还在沙子上,没散开。
陈岸低头看着它,像在看一颗还没落地的星星。他手指动了一下,但没有伸手去碰。他知道这东西一直都在,在所有时间里都存在。
风从海面吹来,带着湿气和一点鱼腥味。远处礁石边有几只鸟飞起来,往天边飞走了。没人说话。周大海站在三步远的地方,手插在裤兜里,烟斗已经灭了。洪叔坐在一块老石头上,钥匙串挂在手腕上,轻轻晃着。赵秀兰抱着她的算盘,脚边有一串湿漉漉的脚印。
陈岸听见一个声音。
【所有因果已终结,奖励真实世界永久权限】
他不觉得奇怪。这个声音不是从外面来的,是直接出现在脑子里的,就像早上醒来想起自己是谁一样自然。
他抬手摸了摸胸口。那里有一道疤,形状不规则,颜色发白。他拉开衣领,从贴身口袋里拿出那片烧毁的双月石碎片。它已经没光了,全是裂纹,像干裂的泥地。
他把碎片贴在疤痕上。
刚好盖住。
一股热流冲进身体,不是疼,也不是麻,就是一种“回来了”的感觉。记忆连上了——不是画面,而是动作。他记得自己蹲在滩涂上签到,拿到了第一双胶靴;记得暴雨夜里背着受伤的专家跑过码头;记得在实验室按下熔毁按钮,然后被大火吞没;也记得那天晚上,在渔村后山偷偷埋下一罐绿色藻种。
1983年8月15日23点59分。
他还记得手表数字跳动的声音。
掌心突然一沉。他低头,发现邮箱打开了。不是手机里的邮箱,是他前世用的那个加密邮箱,密码只有他自己知道。邮件自动展开,照片翻了出来——那是他死前最后一张自拍,办公室灯关了一半,电脑屏幕还亮着。
照片背面浮出一行字:
“1983年8月15日23点59分,你在渔村种下了第一个双月藻。”
他笑了。
原来不是逃命,是播种。
太阳升起来了。一束光照在他身上,影子拉得很长,一直延伸到沙滩尽头。这影子不像平时那样模糊,而是很清晰,边缘泛着淡淡的蓝光,像一条铺在地上的路,通向海平线。
他站着没动。
身后的人也都站着。
周大海把烟斗从土里拔出来,看了看,又插回去。这次插得更深。他吐出一口烟,烟刚出口就变了颜色,红橙黄绿青蓝紫绕成一圈,飘到空中停下,正好套住天上刚升起的月亮。
另一个月亮也在升起来。
两轮月亮靠得很近,一个稍大,一个稍小,像是互相拉着出来的。
“双月。”他说。
声音不大,但大家都听到了。
洪叔站起来,走到裂缝边上。那道缝已经看不见了,地面平整。他腰间的钥匙串响了一下。他解下一把小铜钥匙,弯腰放进沙子里,压得实实的。
“留个记号。”他说。
赵秀兰往前走了几步。她把双月石算盘放在陈岸脚边,轻轻推了推,让它正对着光轨的方向。她没说话,只是抬头看了他一眼。那一眼里没有恨,也没有讨好,就是一种“我在这里”的意思。
陈岸点了下头。
渔民们一个个围上来。有人放下渔网,有人把船桨斜插进沙堆,有人把旧帽子挂在网上。他们不说话,也不看彼此,只盯着那条影子形成的光路。
有个年轻人忽然开口:“我爹说,小时候没见过这种光。”
旁边一个老头接话:“我爷也没见过。”
又有人说:“可我们都在等这一天。”
没人问为什么,也没人问接下来要干什么。他们只是站成了一个圈,手搭着手,肩膀挨着肩膀。风吹过来,衣服贴在背上,汗混着海水往下流。
陈岸伸手摸了摸胸口。
石头还在发热。
他低头看那滴藻液。它开始动了,不是滚动,也不是渗透,是慢慢摊开,像一层膜贴在地上。绿光顺着沙粒之间的缝隙爬出去,看不见路线,但能感觉到它在走,一路沿着昨天光桥的位置,重新点亮那些被埋住的节点。
他听见声音。
不是谁在说话,是很多声音叠在一起:有人敲铁皮修补船底,有人喊号子拉网,有人在雨里念叨“明天还能出海”;还有系统的提示音,断断续续的,“今日签到成功,获得竹篓”“今日签到成功,获得气象预判”。
一个老太太突然哭了。
“我男人走的那天,我就在灶台前拨算盘。”她说,“我说数清楚了,心里就不慌。”
她身边的老头搂住她肩膀,没说话。
陈岸终于抬脚。
一步踩在自己的影子上。
脚下没有塌陷,也没有震动,就是一种“接通”的感觉。他看见前方海平面扭曲了一下,不是浪,是空间本身在调整。两个月亮的位置变了,不再平行,而是重叠了一角,像钟表的指针终于走到同一个刻度。
他停下。
没有回头。
他知道后面的人都看见了。
周大海把最后一根烟夹在耳朵上,双手抄进袖子里。他看着陈岸的背影,从脚下的光一直看到头顶的月影。
“以前总说我命硬。”他说,“现在才知道,是命通。”
洪叔闭上眼,手指摩挲着剩下的钥匙。每一把都对应一个冷库,一段往事,一次渔汛。但他现在知道,这些钥匙也打开了别的门——有些村子海枯了,人还在撒藻种;有些台风毁了船,第二天照样有人划小筏子出海;还有一个世界里,他自己年轻时没离开渔村,一直守到老。
赵秀兰蹲下来,手指轻轻碰了下算盘珠。
珠子自己动了一下。
不是风,也不是碰巧。
她吸了口气,眼泪掉下来,砸在算盘框上。光顺着泪痕往上爬,钻进木纹里,一闪就没了。
她站起来,站得比刚才近一点。
渔民圈里有个孩子问:“叔叔,那个影子是通往哪儿的?”
没人回答。
因为他们都知道,这不是通往哪儿。
这是回家的路本来的样子。
陈岸站在光轨中间,手掌摊开。
最后一滴藻液从指尖落下。
它没落地就停住了。
悬在半空。
然后,裂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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