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的通道内,只有法阵幽蓝的光芒映照着众人惊恐万状的脸。
第一道门户关闭的巨响余音似乎还在石壁间回荡,寒意如同冰冷的藤蔓,顺着脊椎骨一路攀爬上来,缠绕住每个人的心脏。
然而,就在这令人窒息的绝望气氛中,一道带着明显戏谑意味的笑声,突兀地从那扇刚刚闭合的巨大石门之后,传了过来。
“呵……”
笑声不大,却像一根针,刺破了通道内凝固的空气。
所有人猛地转头,循声望去。
只见那扇沉重古朴、已经彻底关闭的石门,并非紧贴在山岩上,其后方,竟然还留有一片不大的、被石门阴影笼罩的缝隙空间。
而此刻,在那片阴影里,正站着两个人。
一前一后,一高一矮。
前面那人,黑衣黑发,面容冷峻,嘴角噙着一丝似笑非笑的弧度,不是刚刚才在他们眼前“四分五裂”、“血溅当场”的源觉海,又是谁?!
他身旁,落后半步,俏脸微白,眼神复杂中带着一丝快意与紧张的,正是他的侍女,清水花梨!
陆隐抱着胳膊,好整以暇地靠在冰冷的石壁上,目光越过前方那摊尚有余温的“血迹”和碎肉,落在了脸色铁青、瞳孔急剧收缩的丰臣宗信身上。
“丰臣家主,”陆隐开口,声音在寂静的通道里显得格外清晰,“你好像……并没有按照我们说好的计划执行啊。这让我,有点为难。”
丰臣宗信心中猛地一沉,像是被人用重锤狠狠砸了一下。
他瞬间明白了过来,刚才那个被轻易“击杀”的“源觉海”,根本就是个假的!
怪不得没有反抗,怪不得血液无用!
这是源氏某种极其高明的秘术,制造了足以乱真的假身,骗过了所有人,包括他自己!
一股被愚弄的怒火和更深的寒意交织着涌上心头。
他张口欲言,想要厉声质问或者立刻下令拿下这真正的源觉海,眼角余光却瞥见一旁的丰臣秀,正对着他,极其轻微地摇了摇头,眼神里带着制止和提醒。
丰臣宗信话到嘴边,强行咽了回去。
他到底是老谋深算的枭雄,深吸一口气,脸上那铁青之色迅速褪去,换上了一副带着些许尴尬与诚恳的表情。
“小友,误会,都是误会。”丰臣宗信声音放缓,语气里甚至带上了一丝歉意,“老夫承认,之前与平氏橘氏的约定,确实对不住源氏,也对不住小友你。但请小友理解,当下局势,平氏橘氏势大,我丰臣家也需要他们的力量来打开黄泉之门,不得不虚与委蛇。”
他上前两步,目光真诚地看着陆隐:“但如今,门户已开,我们已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小友与平氏橘氏的血海深仇,老夫自然知晓。只是……冤冤相报何时了?源氏如今只剩小友一人,即便拼死复仇,灭了平氏橘氏满门,那些逝去的亲人,也无法复生啊。”
他顿了顿,声音变得更加具有煽动力:“不如我们暂时放下私怨,同仇敌忾,团结一致!借助这黄泉之门后的幽冥力量,还有我们三家的精锐,一举攻克中原富庶之地!待到大业功成,我丰臣家,必倾尽全力,弥补源氏过往的损失,助小友重建源氏门楣,恢复昔日荣光!届时,源氏将不再是东圣一隅之遗脉,而是整个东域,乃至更大疆域的显赫大族!小友以为如何?”
丰臣秀也适时开口,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令人信服的力量:“觉海君,家主所言,确是正理。复仇是毁灭,而开创才是新生。以你的才智与实力,何必执着于过去的仇恨,将自己困于一隅?中原广阔,大有可为。我等愿与你携手,共谋天下。”
陆隐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地看着丰臣宗信,脸上没什么表情,但那股明显的不悦与不信任,谁都看得出来。
他又将目光转向平氏和橘氏的家主。出乎意料的是,那两人此刻脸色虽然难看,眼中杀意与憎恨丝毫未减,却都紧紧闭着嘴,没有像之前那样叫嚣怒骂,仿佛得到了某种示意,暂时压下了火气。
气氛僵持了片刻。
陆隐忽然叹了口气,那口气叹得有些无奈,有些意兴阑珊。
“也罢。”他吐出两个字,声音不高,却让丰臣宗信等人心中一松。
他不再看丰臣宗信,转身走向那幽蓝法阵。清水花梨默默跟上,从怀中取出一个早就准备好的、密封的玉瓶,递给陆隐。
陆隐接过玉瓶,拔掉塞子,里面是殷红中带着一丝奇异淡金色的血液——这是出发前,他用特殊方法从清水花梨身上提取、保存的真正源氏嫡系鲜血。
他将血液小心翼翼地倾倒在那法阵中央缓缓旋转的幽蓝色漩涡之上。
殷红的血液滴落,瞬间被漩涡吸收。
“嗡——!”
整个法阵猛地一震!幽蓝色的光芒骤然暴涨,刺得人睁不开眼!
那些原本只是流转的纹路,此刻仿佛活了过来,如同无数条发光的细蛇,在石壁上疯狂游走、交织!一股苍茫、古老、带着血脉威严的奇异波动,如同潮水般席卷整个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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