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后的清晨,空气清冷潮湿,弥漫着浓厚的泥土和腐草气息。赵小满在田边忙碌了一夜,手指冻得僵硬发紫,才勉强将倒伏的粟苗一一扶正,清理掉大部分淤泥和冲毁的草帘残骸。虽然损失了近三分之一最羸弱的苗,但剩下的那些,经过雨水彻底冲刷,叶片反而显得更加青翠精神了些,紧紧贴着地皮,显露出一股劫后余生的顽强。
她累得几乎直不起腰,正准备蜷回草棚歇口气,远处就传来了撕心裂肺的哭嚎声。
声音由远及近,充满了绝望和怨毒。
只见赵母披头散发,连外衣都没穿整齐,深一脚浅一脚地踩着泥泞,哭天抢地地扑到了赵家那片被暴雨摧残得不成样子的田地旁。
“天杀的雷公啊!咋不劈死那丧门星啊!”她一屁股瘫坐在垮塌的田埂上,双手拍打着泥水,哭得鼻涕眼泪糊了满脸,“都是那个挨千刀的扫把星克的!自打她跑了,咱家就没安生过!金宝伤了眼睛,地也毁了!这日子可怎么过啊!呜呜呜……”
她一边哭,一边恶毒地咒骂着,字字句句都不离“丧门星”、“扫把星”,仿佛赵家所有的灾祸都是赵小满带来的,全然不提自家人夜半抢掠的行径,也不提自家疏于维护田埂的疏忽。
她的哭闹声很快引来了不少村民。大家看着赵家田里狼藉的景象——垮塌的田埂、被淤泥淹没的秧茬(如果有种)、冲得到处都是的枯草杂物,也是唏嘘不已。对于庄稼人来说,地就是命根子,看到好好一块田变成这样,难免兔死狐悲。
“唉,赵大家这次损失不小啊……”
“可不是嘛,这段埂子垮得厉害,修补都得费大功夫。”
“可惜了地里那点晚秧了,全泡汤了。”
人们议论着,同情有之,感慨有之。
但很快,就有人下意识地将目光投向了西边,投向了那片原本谁都不看好的乱石滩。
这一看,不少人都愣住了。
想象中应该被暴雨彻底摧毁、颗粒无存的景象并没有出现。虽然那片地看起来依旧小而贫瘠,甚至更显凌乱,但那一行行稀疏的、已然挺立起来的青翠粟苗,却在周围一片泥泞昏黄的背景下,显得格外扎眼!
它们不高,甚至有些瘦弱,但叶片舒展,绿意盎然,带着雨水洗刷后的干净光泽,顽强地扎根在那片沙土地上。与赵家田里死气沉沉的淤泥和倒伏的残秧形成了无比鲜明、甚至有些刺眼的对比!
“咦?你们快看……那疯丫头的地……”
有人忍不住低声惊呼,语气里充满了难以置信。
“怪事了……她那破地,看着倒没啥大事?苗好像还在?”
“何止还在!你看那颜色,比雨前还精神点?”
“她是不是捣鼓了啥?昨天看她好像在盖草……”
窃窃私语声顿时响了起来,风向悄悄发生了变化。看向赵小满那片地的目光,从之前的漠然、畏惧,渐渐多了几分惊奇、探究,甚至是一丝不易察觉的……羡慕?
王婶也在人群里,她听着周围的议论,又看看赵家田的惨状和西边那点碍眼的绿色,脸色很不好看,忍不住尖声道:“哼!瞎猫碰上死耗子!肯定是那歪脖子柳给她挡了风!她那点沙土不存水,当然冲不坏!有什么稀奇的!能长出几粒米才算本事!”
但她这话,此刻听起来却有些酸溜溜的,难以完全掩盖那事实摆在眼前的对比。
赵母的哭骂也听到了这边的议论,她猛地止住哭声,扭过头,顺着众人的目光看向西边。当她看到赵小满地里那一片青绿,再对比自家田里的狼藉,一股邪火猛地冲上头顶,哭骂得更加歇斯底里:
“就是她!就是那个丧门星克的!她的苗咋没事?肯定是她使了妖法!把灾祸都引到我家地里来了!老天爷啊!你开开眼啊!收了那个祸害吧!”
她的骂声尖利而恶毒,在空旷的田野上回荡。
赵小满始终沉默地站在歪脖子柳下,冷眼看着那边的闹剧,听着那些或同情、或惊奇、或嫉妒、或怨毒的议论。赵母的咒骂像一阵风,从她耳边刮过,没能让她脸上泛起一丝波澜。
她只是微微低下头,看着自己脚下这片劫后余生的土地,看着那点点倔强的绿色。
一种无声的、却无比有力的东西,在这一刻,通过这残酷的对比,悄然种进了某些围观村民的心里。
铁匠妻刘氏站在人群后方,看着赵小满孤零零的身影,又看看赵家地的惨状,嘴唇抿得更紧了,悄悄叹了口气,转身默默离开。
而赵小满,只是弯腰拾起石锄,开始继续清理田沟,将积水引走。
仿佛周遭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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