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阳透过赵山河书房的雕花木窗,在青石板地上投下细碎的光影。案几上的青瓷茶具冒着袅袅热气,空气中飘着陈年普洱的醇厚香气,混着壁上悬挂的老剑剑身散出的淡淡铁腥气——那是二十年前赵山河在西南边境平定械斗时留下的纪念品,剑穗上的红绳已褪成浅粉,却仍透着股压不垮的韧劲儿。
林砚身着素色衬衫,袖口规规矩矩挽到小臂,正垂首将三盏茶依次斟满。他的动作比昨日拜师时更稳了些,指尖触到茶杯外壁的温度时,想起赵山河今早说的那句“江湖人脉不是花名册,是暖过的茶、扶过的人”,喉结不自觉地滚了滚。
“坐。”赵山河靠在太师椅上,身上的真丝唐装衬得他面色红润,完全看不出半月前还卧病在床。他指了指对面的梨花木凳,目光落在林砚泛着薄茧的指节上——那是林砚以前在工地搬砖、后来在律所敲键盘留下的印记,“昨日行过拜师礼,今日便不绕圈子了。你且说说,对‘江湖人脉’这四个字,你心里头是怎么想的?”
林砚坐下时腰板挺得笔直,指尖轻轻贴在膝头:“弟子以为,该是前辈们积攒的人情往来,遇事时能托人搭线?”话出口的瞬间,他看见赵山河眉梢挑了挑,便知道自己说得浅了。
果然,赵山河端起茶盏抿了一口,将杯子顿在案几上,发出一声轻响:“搭线是末节,‘信’才是根。”他伸手从抽屉里取出一个牛皮笔记本,封面已经磨得发亮,翻开时能看见里面用钢笔写的字迹,有的地方被水渍晕开,有的地方用红笔圈了圈,“这里记着三十七年的人和事,不是谁的电话号,是老张在我断腿时背我走了二十里山路,是李局当年没经费查案,我悄悄垫了三万块——这些事,我记着,他们也记着。”
林砚凑过去看,只见某一页写着“周老铁,城南废品站,擅辨假证,子在一中读高三”,下面还画了个小小的笑脸。他正想问这“周老铁”是何许人,书房门忽然被轻轻敲了三下,门外传来苏清媛的声音:“赵老,林砚,我带了些刚从同仁堂抓的西洋参,给您补补身子。”
门推开时,苏清媛穿着米白色西装套裙,手里拎着个棕色药袋,发梢还沾着点外面的秋风。她看见林砚时眼里漾起笑意,随即转向赵山河,微微躬身:“赵老,您今日气色比昨天还好些。”
“清媛有心了。”赵山河笑着指了指林砚身边的空位,“坐吧,正好你也听听——往后林砚在商场上走,少不了要你帮衬。”
苏清媛坐下时,指尖不经意碰到林砚的手背,两人都愣了一下,又飞快地移开。她将药袋放在案几上,目光落在那本牛皮笔记本上:“赵老这是在给林砚传‘家底’呢?我前阵子听我父亲说,当年他在深圳做电子生意,被人骗走了三百万货款,还是您托了广东的朋友,三天就把人找着了。”
“旧事了。”赵山河摆了摆手,却从笔记本里抽出一张折叠的纸,递给林砚,“你先去办件事。城西的‘恒通物流’,老板姓王,十年前我帮他女儿解决过升学的事。他最近扣了‘盛景科技’的一批芯片,说是盛景欠他运费——你去把这批货取回来,交给盛景的张总。”
林砚接过纸,上面只写了“王海涛,恒通物流,爱喝二锅头,孙女在实验幼儿园读大班”,没有电话,没有地址。他正想问地址,赵山河又补充道:“不用问我地址,你去物流园转一圈,找那些搬货的师傅打听——王海涛的仓库门口总放着一个红色的保温桶,是他老伴给他送午饭用的。”
“那要是他不肯给货呢?”林砚追问。
赵山河笑了,指了指自己的胸口:“你跟他说,当年他女儿差两分没考上重点高中,是我找了教育局的老陈,走了‘特长生’的名额——但你记住,别说我让你提的,就说你偶然知道这事儿,觉得他是个疼女儿的实在人。”
林砚点头应下,起身时看了苏清媛一眼。苏清媛会意,也跟着站起来:“赵老,我下午正好要去城西见客户,顺路陪林砚过去吧——恒通物流那边我去过两次,路况熟。”
赵山河眼里闪过一丝了然,挥了挥手:“去吧,晚饭前回来,我给你们讲当年在上海跟‘青帮’后人打交道的事。”
两人走出赵山河的别墅,秋日的阳光洒在身上暖融融的。林砚捏着手里的纸条,有些不确定地问:“就凭这两句话,王海涛能把货给我们?”
苏清媛打开车门,示意他上车:“赵老的人脉从来不是靠权力压人,是靠‘记着’。你想啊,十年前的事,他还能把王海涛孙女的幼儿园记着,这本身就是种心意。”她发动车子,方向盘在手里转得平稳,“对了,盛景科技的张总,是我父亲的老部下,去年我们公司跟他们合作过芯片采购,这人最讲规矩,你把货给他,他肯定会承你这个人情。”
林砚靠在副驾驶座上,看着苏清媛专注开车的侧脸。阳光透过车窗落在她的睫毛上,投下浅浅的阴影,他忽然想起三个月前第一次见她时,她在会议室里跟对手谈判,语速不快,却每句话都戳在关键点上,当时他还觉得这个女总太冷漠,直到后来一起处理“瑞鑫基金”的诈骗案,才发现她冷漠背后藏着的细心——比如记得他不吃香菜,每次一起吃饭都会提前跟服务员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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